“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沂扶著桌子大笑。
“小文你居然會以為你叔想送和凝進宮當太監,笑死人了,他和凝都二十好幾了,這麼大就算想當太監人家宮裡也不收啊!”
馮文漲紅了臉,“我一時想差了嘛!誰想到進宮的還有翰林學士。”
“你叔天天在宮裡,你居然會想不到?”
馮文翻了個白眼。
抱歉,他真沒想到。
李沂笑話完馮文,轉頭和馮道說話:“看不出你還挺看重這姓和的小子?”
馮道喝著茶,隨口說:“和凝乾化四年,明經及第,二年後,再登進士第。學識不錯,性子也還算穩重,如今朝廷缺人,這樣的人才收攏到翰林院培養一下也是應該的。”
“彆人都想著排除異己,恨不得一個部門全自己說的算,你倒好,天天往自己翰林院拉人,前些時候拉了趙鳳、劉昫、李愚,今兒又要送和凝,你還真是怕自己翰林院太冷清。”
“翰林院本就是皇帝儲備人才之地,又不是我馮道的地盤。”
看著馮道這淡然的養子,李沂都有些替他急,“你天天弄這麼多人圍著皇帝,就不怕自己失了寵。”
馮道頓時笑了,“我是臣子,又不是後宮的娘娘,哪有什麼失寵不失寵的。”
“得,你自己不擔心就行,”李沂也端起茶喝起水來,“不過我可聽說你手下李愚對你很不滿。”
“還有對我叔不滿的人?”馮文伸過頭來插嘴。
李沂大概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樂子,清清嗓子,“人家李愚曾私下對人說,馮內相這樣處處妥當的人,不是天生心如赤子,就是內裡藏奸,大奸似忠,嘖嘖,這話不就差指著你叔罵他奸佞麼?”
馮文一聽差點氣的拍桌子,“我堂叔打小就品行敦厚,勤奮好學,侍奉堂爺爺至孝,村裡誰不稱讚,如今跟了陛下,也是儘職儘責,絲毫不曾懈怠,怎麼他嘴片子上下一碰,我堂叔就成了彆有用心了。這樣妄自揣測他人的人,算什麼讀書人。”
“好了,你這孩子怎麼聽風就是雨,李沂你也是,那些傳言聽聽也就罷了,給孩子說什麼,李愚這人其實還行,文章寫的好,做事也乾練,隻是迂腐了些,凡聖人所說,皆深信不疑,他那日不過是在和彆人議論上古聖賢時隨口說了一句,隻不過他平時愛得罪人,才被人斷章取義傳了個沸沸揚揚。”馮道喝著茶說。
“原來這樣啊……”
“彆聽你堂叔說的那麼輕描淡寫,什麼叫迂腐些,那李愚就是塊臭頑石,你知道這家夥天天理想是什麼麼?是複古、複周禮,這家夥當上翰林學士第一件事就是上了一道奏章,請求陛下恢複周禮,並要求朝廷以後上朝按照周朝的禮儀,先焚香、奏樂、歌舞,然後大家三扣九拜,陛下要提前沐浴齋戒,上朝要……你不知道,當初他說完,皇帝和大臣們的臉都青了。”李沂在旁邊搶著說。
馮文目瞪口呆,“我的天,恢複周禮,周朝離現在上千年,那時候的東西,怎麼可能還適合現在,而且周禮出了名的繁瑣,皇帝和大臣要真天天按周禮上朝,光上朝就能累死吧!”
“所以嘛,我就覺得這李愚是讀書讀傻了。”
馮文難得讚同李沂,“我覺得也是。”
馮道對著兩人一人一個暴栗,“你們兩個能彆背後說人短處不,起碼人家李愚為人耿直,敢說敢做,為官清廉,人哪有儘善儘美的,何必總看到彆人短處,你倆要是喝完茶,咱們就回去,明兒我還得上朝。”
馮道掏錢付了茶錢,起身朝家走去。
馮文李沂捂著頭,忙跟上。
*
昏暗的偏殿中,龍腦香在金獸香爐中繚嫋。
李存勖斜倚在榻上,雙目微閉,似睡似醒,榻下地上,跪著一個伶人,正抱著李存勖雙腳,輕輕按捏。
“陛下不知昨兒晚上郭府多熱鬨,聽說郭使相把自個兒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又對著兒子一頓痛打,最後驚動了郭使相八十歲的老母,郭使相才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