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李嗣源帶著石敬瑭和霍彥威躲開守衛, 悄悄從城牆上夜縋而而出。
“媽的, 老子打了一輩子仗,從來就沒像今天這麼憋屈過,居然要爬牆逃跑。”李嗣源憤憤的罵。
“嶽父彆抱怨了, 咱們還是先去元行欽那,把今天的事報給陛下再說吧”石敬瑭忙拽著李嗣源安慰。
“是啊,大帥, 咱們還是去投奔元將軍的大軍吧,如今魏博牙兵勢眾,咱們要再不小心落到他們手裡, 他們硬頂著您做皇帝, 您以後哪怕回京,也說不清了。”霍彥威也忙說道。
“老子明明是來鎮壓叛軍的,怎麼混到這個地步。”李嗣源氣的吐了口唾沫,看著自己身後零零散散跟著逃出來的不到一百個親衛,更是心塞, 乾脆不再多想,帶著人往城北元行欽大軍營中趕去。
當初朝廷派元行欽領大軍在城北,李嗣源領大軍在城南, 打算兩麵夾擊拿下牙兵, 可誰想計劃沒有變化快, 還沒開始打, 李嗣源手下的李存勖親兵已經倒戈, 李嗣源這光杆將軍不得不帶著僅剩的百來個兵投奔元行欽大營。
真是一言難儘啊
李嗣源帶著石敬瑭和霍彥威還是百來個兵, 趁著血色摸到元行欽大營,剛要進營,卻被一陣亂箭逼退。
“元行欽,你這是要乾什麼”李嗣源看著領頭的元行欽,氣的破口大罵。
元行欽領著一隊弓箭手,麵無表情的說“今兒城南的事,我軍中斥候已經悉數報本將軍,總管既然已被魏博牙兵擁立,就彆帶著人來詐營了。”
李嗣源一口氣被噎在嗓子裡,這才想起今天被趙在禮擁立時,為了能找機會逃脫,不得不假裝答應下來,被魏博牙兵擁著入了城。
“老子當時那是身不由己啊,老子不答應,現在能逃出來麼,早被剁成肉醬了”李嗣源氣的和元行欽爭辯。
元行欽目露懷疑,“那這些事你和陛下爭辯吧”
說完,元行欽帶著弓箭手回營,“啪”的一下把營門關了。
李嗣源用手指著關了的營門,氣的直哆嗦。
他李嗣源英雄一世,什麼時候這麼被人誤解過
“嶽父,消消氣,”石敬瑭忙扶住李嗣源,霍彥威和一眾兵也圍了上來。
李嗣源大口喘了幾下,這才緩過來,“現在咱們怎麼辦成德離這不遠,要不咱們先回藩鎮,然後我再上書和陛下解釋此事”
石敬瑭立刻阻攔,“嶽父,萬萬不可,您是帶兵來鎮壓叛軍的,如今叛軍沒鎮壓成,您卻被劫持,還被擁立,這事要是被彆人添油加醋報給陛下,陛下哪怕不信,心中也生間隙,您現在應該立刻上書陛下,把今天的事說清楚,然後請旨親自去京城請罪,和陛下把今天的事說開,這樣才能不留後患,您要是直接跑回成德,彆人還以為您心虛想要擁兵自重呢”
霍彥威也在旁邊點頭,“石將軍說的沒錯,誤會這種東西,能親自解釋清楚就親自解釋,千萬彆等陛下心疑再去補救,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李嗣源一聽兩個愛將都這麼說,也覺得非常有道理,這被叛軍擁立成皇帝畢竟是犯忌諱的事情,現在要不說清,以後萬一被皇帝翻起舊賬,那可怎麼是好
李嗣源立刻撕下裡衣一塊絹布,打算咬破手指給李存勖寫血書,告訴皇帝他今天不小心被叛軍擁立絕對是情非得已,讓李存勖看在他倆兄弟四十多年的份上,一定彆疑心他。
結果李嗣源咬完手指,才發現,他不會寫字啊
李嗣源本名邈佶烈,沙陀族平民,自幼父母雙亡,從記事起就跟著沙陀族長李克用當親衛,後來李克用被朱溫算計,十七歲的李嗣源從火中背出李克用,李克用大為感動,當即收邈佶烈為養子,並賜名李嗣源,所以李嗣源壓根就沒上過一天學。
哪怕李嗣源當將軍後學過幾個字,看過幾本兵書,可讓他寫封信,把今天的事說清楚,也太難為他了。
“老子的掌書記呢”李嗣源抬頭,看著石敬瑭和霍彥威,他秘書呢
“嶽父忘了,前些日子沒啥事,您的掌書記藥縱之回成德藩鎮了。”
李嗣源這才想起來,他在外打仗,成德藩鎮堆了不少政務,他讓藥縱之回去處理了。
李嗣源傻眼了,沒掌書記誰替他給李存勖寫信啊
“你們誰能寫信”李嗣源撓撓頭,看著石敬瑭和霍彥威。
石敬瑭和霍彥威麵麵相覷,他們倆平時寫信上奏章也靠自己的掌書記啊,誰會親自寫。
而且這給皇帝寫信,遣詞造句都得小心,還得把事情說明白,這個要求委實高了點。
三人大眼瞪小眼,想不到他們征戰大半輩子,居然有被寫信難住的一天。
就在三人猶豫要不要去城裡擄個夫子時,後麵一個人出聲
“大帥,我來寫吧”
三人忙轉頭,就見中門使安重誨從後麵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