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這時,那姑娘開口了,“那個……”很婉約軟和的語調,語速也不緊不慢,“我和人在鬥口,要來這裡買東西,三千塊錢,不能多花,一共十九個人呢,不止要開門到代的真貨,還要保證東西最後估價比他們的都高!”
趙老三愣了,一張臉瞬間傻的好像挖墳時看到了活化石!
開門到代是行話,就是真貨,夠年份,到年代。可才三千就想找開門到代?還要比另外十九個人的都好?
她,她,這,這關我什麼事?她怎麼就推給我了?又不是我和人鬥口?趙老三看著眼前的姑娘,一時說不出話來。
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彆看他是河南農村出來的,可這些年,他自認已經練的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能聊天,但今天這事,整個市場,聞所未聞呀。
旁邊看熱鬨的攤販早就樂了,這客人呆了這麼久,他們的客人停停走走,趙老三這裡,一個生意都沒做,要不是早前乾四爺來一趟,趙老三現在都要吐血身亡了。
“你不是說,什麼都可以找到嗎?”那女孩怕他不死,還又軟和地又加了一句。
乾啟都快笑死了,走過來蹲下說:“原來還有這麼好玩的事情上門,趙老三,你這生意做得可真有意思。”他早看出了,趙老三對著這個客人,是一點辦法沒有,最後也得去跑腿,不如給個台階。
趙老三哭喪著臉,“乾四爺,您給我評評理吧。”
“和個姑娘,你講的什麼禮。你這裡人麵廣,她能到你這兒,不也是緣分。”乾啟含笑說。
寶珠聽這人幫自己說話,轉頭望過去。
對上一張年輕的臉,清亮的眼神,俊氣的下巴,按這年代的標準,這可是一張能令女孩子尖叫的俊顏。
乾啟也趁機看她,一看之下,說不出心裡什麼味,真還就是那天那個女孩子,可怎麼還是這麼憔悴堪憐,難道過了一個多星期,她都不吃飯的嗎?
寶珠也沒說話,她隻是很沒出息的想著:逛了一早晨,沒想到唯一看上了的東西——就是這男人身上的衣服!那狐裘的領子,一看就很暖和。
趙老三已經回魂了,他陪著小心對寶珠說:“這是乾四爺,我可給你說,他也算行裡人,大姑娘您問問他,現在咱這市場可能有那樣的好事?彆說三千,現在三萬,在這也彆想買到一件半件像樣的東西。”
寶珠當然知道東西難找,所以她一早就打定主意了找人,她說:“可你不是說,你們這裡,有兄弟七個嗎,難道還找不到一點開門到代的實在東西?價錢也實在的。”
趙老三狠狠一拍大腿,“原來我說的話,在這等著我呢。”
寶珠笑:“你自己說的。”
“行!認栽了。”趙老三一咬牙站了起來,“老頭子今天豁出去了,我去給你找。”
寶珠讚賞地看了看他,說:“那這事,我就拜托給您了!”
趙老三急忙揮手,生怕她多說一句,自己都要心臟病了,對旁邊人說:“幫我看著攤。”又看向乾啟說:“乾四爺你隨意,我給這大姑娘跑腿去。”說完,真的就去了。
寶珠遠遠看他肥大的身影擠進人群,低頭看了看表,時間還早著呢。用最少的時間,精力,一向是簡大當家的原則,其實今天隻是趙老三先撞上了,換成另外一個其他人,寶珠一樣有彆的辦法,讓他為自己跑腿。
古董這行,說白了,是各種知識體係的博弈,也是人和人情商加手段的博弈。
旁邊的攤主湊過來笑著問:“我可沒見過趙老三跑這麼快,姑娘和誰鬥口?彩頭是什麼?”人人都有顆八卦的心。
寶珠說:“一起玩玩,彩頭不大。”
攤主看她不願說,也不再追問。
乾啟卻終於想好了詞,低聲說:“那天……我們見過,在隔壁街的樓下。”
寶珠轉頭又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點了點頭。
乾啟連忙說:“那天真不好意思,我和朋友開玩笑來著。”
寶珠愕然了,就為個這事,他還值當特意來說一次,她有些奇怪,“你拐了一趟回來,不會是特意為了說這個吧?”
被開口說中,乾啟一時間,不知道是點頭好還是搖頭好,這事壓了他好幾天,想著沒機會道歉還很煩悶,今天見到了,終於有了機會,他本來蠻高興,可沒想,人家都不願提,他頓時有點尷尬。正不知說什麼才好,就聽那女孩又說,“要是真來道歉的也好。”
乾啟:“……”隨後悶悶地說:“那就算是吧。”
“那你趕緊扶我一下。”那女孩說。
乾啟不進反退向後一閃,警惕地問:“乾什麼?”
那女孩說:“蹲太久,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