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運(2 / 2)

乾啟是老熟人,這地方,是他以前每天的食堂,經理聽到他來,歡天喜地地跑過來,很快安排了相熟的包間,和乾啟熱情地聊著天,又忙招呼著寶珠進去坐。兩人脫了大衣,去了手套,寶珠捧著茶杯,聽經理拿著菜單給他們推薦。

“這是新換的菜單,昨天剛拿來,加了很多以前沒有的。”經理笑眯眯地望著乾啟,又說:“你要帶朋友來也不早打招呼,讓大廚給做幾個這上麵沒有的,上次……你喜歡吃的那個。”

乾啟擺手示意不用,又指著桌上那筷子給他說:“這筷子怎麼又換成純銀的了,這怎麼吃飯?”

那經理忙招呼人換,苦著臉訴苦道:“講排場的人太多,中間換掉了,還有人投訴,說不用這個不夠氣派,你說氣死人不?”又對寶珠說:“還有女客人要中間帶銀鏈子的,說那種更貴氣。要不要給您換雙那種試試。”

知道經理在和她開玩笑,寶珠笑著搖頭,乾啟也笑起來,很是好看。那經理熟絡地和他又說了幾句閒話,最後挑了四個菜,乾啟又想加兩個,被寶珠攔住了,最後經理多給她要了一個湯。

有些人,天生就招人喜歡,這是性格使然,乾啟顯然就是這樣的人,那經理看見他,如同有說不完的話。菜都上了,他才依依不舍離去。

包間門輕輕合上,總算清靜了。

乾啟覺得有些抱歉,看著桌上的菜說,“怎麼像是來吃工作餐。”這也太簡單了。

寶珠說,“我們就兩個人。”心裡覺得,這地方大冬天還有這麼多種菜可以吃,現代人真幸福。但她今天和乾啟走這一趟不是為吃飯的。抿了口茶說,“我想,請教你點事。”

乾啟還在翻著菜單,想再給她叫個什麼好吃的,但他許久沒來,這菜單是新換的,他還得找。

“請教可不敢。”他忙放下菜單,“你說。”視線卻不由又留在她身上的淡綠色羊絨衫上,隔著毛衣仿佛都能感覺到骨頭,太過苗條了點。他的手,又摸向了那菜單。

寶珠哪裡知道他在想這個,抿了口茶就說:“我昨天晚上在電視上看了幾集節目?就是那種鑒寶的,有些問題我想不太明白。就是那些專家,他們有的是什麼資質證書?怎麼可以以自己一言定生死?”

乾啟沒想到她問這個,其實他加起來也才入行兩年半,很多東西也在摸索,說道:“暫時國家確實沒有規範的鑒定體係和標準,也沒聽說過鑒定人需要資質,所以唯一相對客觀的,應該是機器。”

寶珠說:“這就對了,經驗,研究方向,個人操守,這些東西都說不準,怎麼能夠因為幾個人的肯定和否定,就決定了一件東西的命運?”

乾啟沒在這方麵用過功,想了想說:“你說的那節目是本地台的吧?我也看過,就本地這檔節目來說,模仿中央的,如果是贗品,當時砸掉,坐鎮的三個專家裡,有個是致祥居的人,口碑一向不錯,暫時還沒出現過問題。不過老實說,你說的這個,我還沒想過。”

寶珠昨晚因為要補課,看了幾集,可以說大出意外,那種砸掉贗品固然痛快,可這種真假的標準,太失客觀,不夠謹慎,多少東西,在曆史上爭執幾百年尚無定論,這裡一句話,就砸了!真正愛古玩的人,看到這種場麵,多少都是有些想不通的。

她有些感慨地說:“就算是真正的收藏大家,也不敢保證自己一輩子不會打眼,雖然說,驗寶手段高,作假手段有時候更高。可有誰敢說自己沒有知識空白,文物的真偽,是一個多麼複雜而龐大的認識過程。”就連她,也不能保證一輩子都不認錯一樣東西。

乾啟靜靜看著她,她說的東西,他能理解,就像自己,以前隻琢磨清三代,隻玩瓷器,今天這話,她說了,他才發現,自己以前找藝術品經濟人是個很不謹慎的問題,對古玩的認知過程,何嘗不是對自身的一個認知過程。

寶珠心裡卻著實有點不舒服,中間相隔幾十年,很多東西都變了,物是人非,其實東西也和人一樣,都有自己的命運,遇到好大喜功的主人,要送她們去上電視,不過是為了抬高價值,被錯砸了,也不過是和自己一樣,換個地方早投胎罷了。

她是個心大的人,傷感歸傷感,她吃飯的胃口倒是半點沒影響。乾啟執著公筷給她夾菜,夾什麼,她吃什麼,心裡尋思著自己的打算,

她之所以現在問這個,是因為不多時,她就需要和這些所謂鑒寶的專家們打交道了。

倆人靜靜吃著飯,完全不知道,此時,隔著餐館一條街的古玩街上,剛剛那個被他們躲過一劫的供器,此時正捧在一個女孩子的手裡。

女孩的身邊,還站著另外兩個女孩,三個人把那東西,從上打量到下,由內打量到外,一致認定,這東西是真的!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一個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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