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鐘的太陽,透空而下,對上的時候已經令人會覺得刺眼,寶珠站在酒店門口,手擋在眉毛上,一輛車緩緩停在她麵前,駕駛位的車門打開,乾啟從車上下來,一身古典的肅穆:黑色毛衣,黑色圍巾,外麵是黑色的夾克,臉上還扣著墨鏡。Du00.coM
寶珠沒見過這麼有型的他,放下手,迎著光抬頭望他,乾啟對著她一臉疑問,無奈拿下墨鏡,“看到了吧。”
陽光和他的臉都是模糊不清,寶珠還沒看清呢……手臂一緊,已經被他塞進了車裡。
“行李——”她連忙提醒。
後車廂被打開,冷風灌進來,她轉身,看到行李員把倆人的箱子擺了上來。
“不知道外麵冷,還站在那兒發呆。”上了車,乾啟忍不住說她,她卻還是一臉笑意地望著他,“眼睛怎麼了?給我再看看。””
乾啟向左看了一眼後麵的路況,穩穩把車拐出酒店,“有什麼好看的,難看死了。”
寶珠伸手來摘他的墨鏡:“我看看……”乾啟躲了一下,還是被她摘下了墨鏡。他專心地開著車……不去感受她的目光,片刻,寶珠合上墨鏡,放在旁邊,“你昨晚失眠了?那為什麼要急著走,可以多留一天的。”
乾啟說:“小事……”嘴角卻一直掛著三分笑。,昨天聽她說要把那碟子送給自己,他怎麼可能不失眠。
“你早上去哪兒了……”寶珠問,“一大早就出去了是不是?”
乾啟笑看向她,“……你找我了?”
寶珠看去車窗外麵,“我想提醒一下你彆拉下東西。”懷裡一沉,她低頭,頓時歡喜起來,“你早上就去拿這個了?”
懷裡抱的正是那個清乾隆霽青描金遊魚粉彩的轉心瓶,手指一碰中間的內膽,小魚就“跐溜——”“遊”了去,她誠歡誠喜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
“能讓你有興趣主動去伸手碰的東西可不多……”乾啟伸手過去點了那小魚,“這瓶子幾輩子的福氣。”
寶珠把瓶子拿高,內膽的小魚對著自己的眼睛,她碰一下那紅色的小魚,又碰一下白色的,欣喜而柔軟地小聲說:“我小時候,也有一個這樣的瓶子,我可喜歡看了,那時候我每天就是看家具上雕得花,瓶子上繪得圖……水草是幾根我都知道。”
乾啟同情道:“怎麼你家人管你那麼嚴?”
寶珠放下瓶子,“這話怎麼說?”
“連電視也不讓你看,就讓你看這個。”乾啟說。
寶珠茫然地,錯愕地,喃喃地說:“哦……是哦,你不說……我都沒發現……”
“沒關係,以後我帶著你玩。”乾啟笑著說,手指敲了下那瓶子說,“真有福氣,可以被寶珠領回家。”
寶珠低頭笑得歡喜,心思一轉,忽然想到件事:“對了,你說要那個碗的時候不會就是想和趙平買這個瓶子吧?”
乾啟笑看向她,“那是當然,誰稀罕他那個作假的碗。凡事有再一再二,沒再三再四。他總得體現點自己的價值,哪能一再拒絕咱們。”
寶珠愣愣看著他,沉默了一會,說:“這個人家都沒舍得做舊,一定也是他老板很喜歡的……算了,趙老三留在那裡,會給他出主意的。”
“喂,喂……”乾啟敲著方向盤,“你這是什麼反應?”
寶珠抱著瓶子笑,左右張望了一下說,“我們現在直接去機場嗎?”
乾啟搖頭,“我們在這裡再轉一會,中午吃過飯再走。”寶珠沒再多問,趙老三會留到過年和自己兒子一起回去,他們先走。
景德鎮的藝術家很多,但大多數在業界都是籍籍無名之輩,天因為太冷了,兩人開著車轉了轉,乾啟說:“聽說做藝術瓷能夠達到“大師”級彆的,才算混出頭,不然多數窮困。”
這種“大師”級彆,其實是一種職稱,官方評定的高級職稱。
寶珠說:“那很正常,自古到今,藝術家死後出名的多,到死後依舊不出名的更多。”
乾啟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倒是看得開,難怪本來想開古玩店,一看現在市場風向變了,大家都是跟著拍賣行走,她也立刻拐了風向,說道:“其實要想在這行出人頭地,多數要會市場運作,可多數藝術家都清高,有些想順著潛規則去進行市場運作,偏偏又沒有經濟實力。”
寶珠的手指順著那轉心瓶上的描金花紋,慢慢的畫著,的確如趙平所說,原物流傳到現在,多少會有些歲月的痕跡,現在這個的精美程度,應該比原物更加漂亮。卻並沒有原物的市場價值。
她慢慢說:“在我看來,任何時候都好,人都應該學會向時代低頭,不順應大潮流,就會失去創造自己時代的機會。”
乾啟看著她,久久地,久久地,都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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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過後
遠遠看到機場,寶珠回頭看了看車後座的東西,抱怨道:“都是你,買這麼多東西,等下怎麼上飛機。”
“你回去就搬家了,反正到時候都要用。”乾啟說,視線遠遠看到遠處的幾輛車,他笑起來說:“至於怎麼回去……等會你就知道了。”
車靠在路邊停下,乾啟看向寶珠,神神秘秘說:“等我一會。”說著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