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已經擺在桌上,她看了一眼,看向老莊問道:“你用唯一的房子換了這個東西,那現在住在哪兒?”
老莊忙答道:“和女兒住,我還有個兒子。”說完期待地看向寶珠,眼神有藏不住的緊張,像得了癌症的人去醫院看醫生的神情。
寶珠對上那等待宣判的神情,心裡更是煩悶,她柔聲說:“古玩這東西,是個雅趣,家裡衣食無憂,才好買這些東西。”
老莊看了趙老三一眼,說道:“就是喜歡,彆人都說這東西要是真的,能值一千多萬。”
寶珠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說道:“這是一個北宋磁州窯的梅瓶,如果是真的,國內拍賣大概能在三百萬,放到國際賣場,大概才能拍到一千萬。”
趙老三略驚訝,他還記得上次去河南的時候,寶珠對藏品的市場價還是很沒譜的。他哪裡知道,這東西對寶珠都可以是過目不忘,就像家庭主婦去菜場,換個市場記菜價能有什麼難處。
就聽寶珠又說:“你收藏如果是為了愛好,那麼喜歡是最重要的。”
趙老三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看真!
但老莊不知道寶珠的習慣,把那梅瓶小心地又往寶珠麵前挪了挪,略謙卑地又請教:“這東西品相到底怎麼樣?”
老人的表情令寶珠有些不忍,緩了口氣還是拿起那瓶子,看了一會說:“你家裡還有其他的藏品嗎?”
趙老三忙替他答:“有,還不少。就是這個瓶子買的最貴,他女兒兒子總叨叨,他也找人看過,有人說真有人說假。”這是在給寶珠遞話。
寶珠也怕說了實話,老先生心臟病發,放下那瓶子說:“您有孫子嗎?”
老莊立刻露出一個緊張地笑容,“有,有孫子也有孫女,我就想著給他們留下個好東西,現在房子的產權也才七十年,能給兒孫留個傳世的東西比什麼都好。東西怎麼樣?”
還在糾纏這個,寶珠聲音更緩地說:“就算是傳世的寶貝,也要人認才行,如果沒有人認,就隻能一直放在家裡。”
老莊說:“認,有拍賣行認,我去問過的。”
寶珠略鬆了口氣說:“那就好,每個人收藏的目的不一樣,千金難買心頭好,您喜歡就好!”
老莊等了半天,還是沒聽到“醫生”的一句準話,追問道:“那這東西到底是真還是假?”
寶珠看向趙老三說:“咱們不是鑒定中心,說的話也沒用,如果有拍賣行認,那就趕緊出手了吧。”
趙老三一下聽明白了,連忙催老莊把東西裝起來,老莊卻還是有些不明白,當局者迷,沒聽到確切的“真”或是“假”,他是聽不出任何話外音的,不是人老了,或是蠢了,隻是入了迷。
趙老三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幫他抱著東西往外走,對他囑咐著:“咱倆也認識這麼些年,要是能出手,那你就出手了吧?”
就聽老莊有些蒼老地聲音答道:“我就是喜歡呀,想給孩子們留個物件,這東西再留些年,一定還能更值錢!”
得!寶珠剛端起的茶挨到嘴邊,又頓時沒了喝的興趣。
現代這種“魔怔”性的藏家寶珠以前真沒見過多少,敢用唯一的房子去換東西,她都沒這種勇氣,長出了口氣,還是覺得心裡很堵。
想了半天,最後決定,以後自己的拍賣行開張,還是儘量拍真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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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三百平的寫字間,一整麵的玻璃落地,與對麵的辦公樓遙遙相望。
這地方,可比寶珠想象中大的多,她來回走了幾步看著新換的地毯,壁紙,燈具,最後看向薛利,“這地方現在什麼均價?”
乾啟推開一扇外窗,也看向薛利,“是不是太大了?”他們公司還沒業務。
薛利麵無表情地說:“這樓盤開發了快十年,當時均價不到三千。”
“這麼便宜?”趙新嚷嚷,“不過那時候這周圍是乾什麼的?”
薛利說:“那時候還是荒地。”也推開一扇窗子,“二手房,十年的房齡,不值什麼錢。”
寶珠搖頭,“不對,以前也許是不好,但現在配套設施都挺好,而且市政府幾年前也搬到了這邊,現在這裡早不是那個價了。”
薛利露出略不耐的表情,“彆人給你送個生日禮物還挑三挑四。”看了眼乾啟說,“你帶她多轉轉,真是沒見過世麵,看看如果是彆人過生日我送什麼?這東西送彆人我都嫌拿不出手。”
乾啟用眼神示意他,今天真不敢和她嗆,那人心情正不好,加上自己那筆還沒清算。
卻聽寶珠平淡地說:“這東西到時候按資產折到拍賣行裡,算你入股吧。”
“什麼?”向誠比薛利的反應更大,“原來寶珠你的公司可以入股,我也要入。”古玩圈多有趣,向誠正苦於入門完全沒機會,又不能整天纏著哥們的心上人。
寶珠看了他一眼說:“誰說可以入股?”這不是沒辦法了嗎?過戶手續都辦了,總不能再給薛利送回去。
趙新卻一把拉開向誠,擠到寶珠麵前說:“寶珠寶珠,最沒事情乾的是我,他們都有公司,要入夥,我必須是第一個。”
寶珠往後退了一步,“我這公司不需要入股。”她可以空手套白狼。
“怎麼會不需要,當然合夥人越多越好玩。”趙新前所未有的積極。
乾啟拽開他,“你彆添亂。”
趙新掙紮著說:“我怎麼是添亂,你自己說,還有比看著寶珠整人更有意思的事情嗎?”
寶珠:“……”原來她在大家心裡是這麼個形象。
周達擠過來打圓場,“趙新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寶珠整人那是他們太沒本事,以後正經進了古玩界,一定會遇上很多和她一樣心狠手辣的人,你應該說,讓她給個機會,咱們一起跟著學習學習。”
寶珠目光沉沉看向他,“你活的不耐煩了,心狠手辣是褒義詞嗎?”
周達大驚失色:“太心急想入夥我失言了呀!”隨即他又腰板一挺,“其實我早在一年前已經入夥了,我為什麼要自己嚇自己?”
大家望著他,見過不要臉的,這樣厚臉皮也真的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