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自己,一步步學習束手束腳,自然再也畫不出曾經的意境。
乾啟緊緊摟上她,吻在她的鬢角,“你怎麼懂這麼多東西……我這水墨山水還沒摸到門道呢,你就又拿出這些,前麵一幅也好,是青綠山水對不對?你還會什麼,金碧山水有沒有?”
寶珠笑著在下麵一抽,又拿出一張,“人物,花鳥,山水,工筆到寫意……這些才是我所長。”她的聲音很低,以前家裡有窯,瓷器上作畫,隻是興趣所至。
乾啟手一轉,對上她的臉,“你到底要乾什麼?為什麼忽然又說要出國去?我去嗎?我要不去你也不許去。”他孩子氣地說。
寶珠望著他,也不做聲,隻是那麼望著他。
乾啟被望的七上八下,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從來就知道她胸有丘壑,如果說文如其人,那麼觀畫也能知其人,寶珠的畫端莊大氣,氣勢磅薄,正是外表和內在的體現,乾啟覺得,每當她顯出一點真的自己,他就茫然多一些。
可他不想茫然,更不願挫敗,他寧可寶珠沒有這麼才華橫溢,她隻是那一年冬天遇上的單身姑娘,他伸出手去,而她,抬手搭在自己腕上……從此他心裡有了她,像一對普普通通的情侶。
可這樣的寶珠他又好愛,誰能不愛!——乾啟隻覺得渾身的愛意如果迸發出來,他能鴻篇巨著氣勢如虹地揮灑十裡大寫意。但他現在又沒有那個功力,唯有摟緊寶珠,恨不能把她鑲進懷裡,這樣,誰也搶不走,誰也看不到了!
寶珠被摟的快要斷氣,她抬手摟上乾啟的脖子,用快斷氣的語調說:“……我,我準備六十歲時候……再,再創人生高峰……如,如今要紅顏早逝……”
乾啟被逗的笑起來,剛剛的激情澎湃被破壞的一乾二淨,他低頭,吻著寶珠的額頭,“你答應我,一輩子不離開我!”
“這麼傻的話,我才不說。”寶珠伸手去咯他的腰。乾啟死抱著她不動,“除非你告訴我真話,為什麼你懂這麼多……”寶珠還沒說話,他猛然把人一提,寶珠被抱了起來,“——可不是糊弄我爸的那套,你說真話我就放了你。”
寶珠頓時又窘又害羞,抬手來打他,“你放開我!”
“那你說真話。”乾啟頭輕輕一點,唇就碰上了她的,“你沒什麼戰鬥力,還是快快實話實說的好。”
寶珠扶住他的臉,拚命往後,“你敢這麼對我,回頭我出去真的不帶你了。”
乾啟心中一喜,摟著她轉了個圈,“原來準備帶我去的,可是——”他停下來,“鍍金留學要很久,我們哪裡有時間?”
“笨蛋!”寶珠屈指彈向他的腦袋,“我們哪裡有那閒工夫,你以為我要去讀書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扭動著,“快放我下來。”
乾啟搖頭,“那你答應今晚和我一起睡。”
寶珠頓時石化,用一種“你要倒黴,你要有滅頂之災”的眼神望著乾啟。乾啟一鬆手,她掉了下來,小腿震的微微發麻。
她還沒開口,乾啟先說了,“你什麼思想覺悟,我隻說一起睡,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他佯裝搖頭歎息,“現在的年輕女孩子,怎麼思想都那麼複雜。你趕緊自己冷靜一下。”說完,他一開門走了。
留下寶珠站在桌前,她,她,她想了半天,脫下拖鞋,手抬了幾抬,終是沒扔出去……想了想,又扔在了腳下,笑著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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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啟一進客房,就立刻拿出電話,很快的撥了號碼,“爸——人有消息了嗎?”
安靜的房間裡,乾世禮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還沒有……我已經讓人去找了。”
“我想到一個人,就是我們以前的同學。”乾啟把電話換了隻手,“明媚今晚去我們的拍賣會搗亂,請柬就是那家夥給她弄的……等會我打電話問問彆人,打完電話我告訴你。”
掛上電話,乾啟打了電話,很快問出需要的號碼,但打了電話,對方卻關機,他唯有發了地址資料給乾世禮,又一想,這事也許應該告訴趙新。
這種激情澎湃半夜三更找愛人的情節,很適合趙新這種單戀者。他還不知道趙新已經“變節”,一邊發短信,一邊滿臉笑意地拉開房門,一看外麵的人,他立刻“驚呼”道:“哎呀大姑奶奶,您怎麼站這兒?”
佯裝趙老三的口氣,一下逗笑了寶珠。
一瞬間,時間好像回到了過去,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一天,她孤身一人,他眾星捧月,她初來乍到,他豪爽大氣,她淒涼無依……而他……滿懷防備。
想起自己第一次對他求助,讓他扶自己,他防備地一後退……一幕幕,都是刻在心裡永遠不會忘記的畫麵。
寶珠走上前,忽然伸手摟上乾啟,輕聲說:“……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會離開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乾啟聽到這話,猛然間,心裡湧上的不是甜蜜,而是不安,這種不安突如其來,好像……好像某種宿命的荒謬感。
說永遠在一起的總會要分開!
他慌慌地摟上寶珠,說:“彆這麼說,我們說,就算不幸分開了,依然還會在一起。”
寶珠靠在他胸前,默了好一會,才低聲說:“……其實,你還是不說話比較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