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鵬的心態如同過山車一般上下起伏了好幾遭,此時終安心幾分,同時也暗暗歎了口氣,平靜地答道“我姓陸,名明風。”
隻聽咣地一聲,那蔣班頭連人帶著腰刀一起軟倒在地,隨即手忙腳亂爬起來,滿頭的汗水止不住地流將下來,淅淅瀝瀝地連聲說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有眼無珠冒犯了老爺……”
陸鵬微微一笑,和聲道“無妨。”
此時他心裡倒是止水一般平靜下來,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沒有退路了。
那綢書上的文字他當時看不懂,但這幾日反複琢磨,也算是猜出了幾分,這陸明風身份肯定不簡單,那“宜差知安遠縣事”,
想來便是所謂的“知縣”了。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陸鵬可不敢冒充對方的身份,畢竟這可是朝廷命官,一旦被認出來,對方被害的大罪肯定也得落在自己頭上。
但沒辦法,這樁案子竟然查得這麼緊,直接找到了他這麵生的外地人頭上,他根本沒有其他路可走。
當下便是把心一橫,且管他三七二十一,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那蔣班頭神情惶恐,兀自連聲告罪,一眾差役和獵戶都呆呆地看著兩人。
陸鵬轉過身向杜和微笑道“杜大哥,小弟迫不得已,有所隱瞞,還請莫怪。”
杜和神情早拘謹下來,訥訥道“不敢、不敢。”
隻旁邊的張桃仍如先前般大大咧咧,瞪著牛眼湊上前,納罕道“這小先生還是什麼大官兒不成?這大宋的官兒能有好人麼?”
那蔣班頭聽得臉色發黃,狠狠地瞪了一眼,向陸鵬賠笑道“老爺容稟,縣衙的顧押司尚在曹家鎮子上候著迎接老爺,可要遣人知會一聲麼?”
陸鵬漫聲道“顧押司?我卻是記不得了,他認得我麼?”
蔣班頭苦笑道“若是認得便好哩,這滿城沒一個識得尊顏的,顧押司奉了許縣丞的令,隻得日日在曹家鎮子上苦候,卻不想老爺竟是如此打扮……”
一聽這話陸鵬心裡先鬆了口氣,隻要不是立刻被認出來就好,再找機會跑路便容易多了。
那蔣班頭便踢著兩名差役去報訊,自己奉承著陸鵬,說左近有一個莊子,可去莊上少歇。
眾獵戶在旁邊訥訥地呆立了片刻,杜和便過來辭行,陸鵬拉著他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幾天相處下來,深喜這人的豪爽義氣,但此刻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個情況,以後會有什麼遭遇,哪裡說得出什麼其他話,隻得說道“這幾天多謝杜大哥和各位哥哥的照顧了,且日後再聚。”
杜和等唯唯喏喏地去了,一名差役說道“這幫粗漢渾沒眼色,想來多是辛苦了老爺,甚是可惡。”
眾差役雖然不明就裡,但哪個不是油鍋炸過的奸猾性格,早猜到幾分,此時一個個便腆著臉上來奉承,人人乖巧伶俐,哪還有先前那等半分的凶惡之氣?
陸鵬心裡一陣厭煩,毫無跟獵戶們相處時的輕鬆之感。蔣班頭察言觀色,喝退眾人,自己服侍著陸鵬向那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