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戶人家申冤?”
陸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縣尊老爺青天在上。”男子淚如雨下,從懷裡掏出一個散發著難聞氣味的包裹,“這是小於先生所寫的鳴冤狀……”
杜和上前將包裹打開,裡麵是幾張紙,上麵斑斑點點的都是血字。
“七年前,平安坊二十六戶人家,一夜之間被從這個世間抹除?”陸鵬喃喃地念叨著他剛剛得到的信息。
從杜和手裡接過血書,陸鵬看去,漸漸地雙手不禁顫抖起來。
這血書可說是字字血淚,是由一個姓於的秀才所寫,講述他們是如何被擄掠,女子送往欽州忠義營,男子除了被殘殺外,還有一些被秘送往安南,不知所蹤,剩下的關在黑獄裡不見天日。
“這於秀才是如何能寫下這篇東西的?”陸鵬按捺住心情,勉強平靜地問。
“小於先生因識得字,又假意討好監者,得了許多便利。”
“他人呢?”
“他……那晚他被拖出去後,便聽得整夜的叫聲,第二日我們隻見到一副皮……”
“……”陸鵬閉目又睜開,繼續問道,“你的手臂和腿……”
地上的人淒涼地一笑“謝家小少爺最喜射獵,小人因身手靈活,便充作獵物,僥幸不死已是難得。”
“原來是這樣。”
陸鵬點了點頭,讓杜和將孫小苦扶下去休養。
顧潭秋站在旁邊,許久,看著他始終攥緊撐在案上的雙拳,低聲道“相公,莫要氣壞了身子……”
“沒什麼好氣的。”陸鵬深吸了一口氣,“隻是對這世間多了幾分失望罷了。”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是因為自己的處境和身邊的人跟謝家對抗的話,此刻他心裡就湧起了強烈的憤怒和不平。這世間不該是這樣子的!
故事裡的冤屈、壓迫離得太遠,他以前沒什麼觸動。但孫小苦這樣殘缺的肢體在他麵前絕望地訴說,那些紙上的斑斑血跡,仿佛都在不甘地向他揮著手哀告。
這樣的惡行,不該存在於這世間!老天不管,朝廷不管,我來管!
陸鵬的內心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用力將肺裡的濁氣呼出去,問道“潭秋你知道平安坊麼?”
“自然是知道的,如今的平安坊裡,也還是住著許多住戶。但怪異的是這件事從未聽說過……”
“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以前沒聽說,隻是因為沒有人來查而已。”
陸鵬平靜地說著,然後站起身。
“你知道許龔縣丞的住處麼?”
顧潭秋怔了怔“呃……小人知道,相公要去見他?”
“我得去問問他,裝病躲得了一時,躲得過自己的良心嗎?”
陸鵬冷笑一聲,大步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