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月,那位記者再次來到九有學院,繼續她的采訪。”
“這一次,有了前車之鑒,九有學院學生會辦公室的乾事們就變的聰明一點了。他們不再組織專門的歡迎儀式,招待的時候,也都是些‘家常便飯’‘葷素搭配,三餐一湯’,不再提供什麼山珍海味,也沒有額外延請男妖精作陪,服侍的都是校工委的小精靈。對於記者的提問,陪同參觀的學生會乾事有問必答,不問則一語不發,從頭到尾都在貫徹‘老老實實做事’‘乾乾淨淨接待’‘堅決不留一點話柄’這幾條原則。”
“按理說,這番表現應該算是規規矩矩,沒什麼瑕疵了。”
“但是那位記者回去以後,悄無聲息的又丟出來一篇文章:《監視下的探訪——再論九有學院的病態學風》。這一次,她沒有攻擊九有學院的接待規格,而是把焦點聚集在了陪同參觀的學生會乾事身上。”
“按她的說法,從一進學府,身邊便跟了幾位態度冷淡的學生會乾事,無論她走到哪裡,這些乾事們都始終跟著她,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將她與廣大的九有學生們人為阻隔在兩個世界——‘那些回答我問題的學生,每說一句話,都會忍不住用畏縮的眼神看一下旁邊學生會的乾部,似乎唯恐自己說錯話!’‘而這些學生會乾事們的回答,仿佛都在背誦印製好的答案,千篇一律,毫無主見’——並由此得出結論‘我見到了真實的人,卻感受著虛偽的靈魂’‘這是一所被圍牆隔離的學院’‘在學府病態學風的籠罩下,誰來救救這些可憐的孩子!’。”
“這篇文章發表之後,九有學院一時間成了一所特務統治的學院,在輿論界飽受質疑。而那位女記者,則搖身一變,成為一位不懼艱險,敢於揭露母校黑暗的勇士……”
鄭清聽著流浪巫師講的故事,目瞪口呆,無話可說。
他原本就知道報紙上的新聞大多是在嘩眾取寵,每篇文章都預設著自己的立場,少有客觀中立的評論。但卻從未想過,事情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第一大學竟然允許這種報紙在校外傳播?!”年輕的公費生憤憤不平的嚷道:“如果我是校長,早就讓人封了這家報紙了!”
“fake-news!”
“完全就是一派胡言,嘩眾取寵!”
流浪巫師笑眯眯的看著他,直到年輕巫師罵完開始歇口氣的時候,他才開口,不緊不慢的反問道:“封掉報社就能消除負麵影響嗎?豈不聞‘防人之口甚於防川’,你這樣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難道不恰好印證了那位記者的文章嗎?”
鄭清急赤白臉,似乎想要爭辯一二。
但老巫師輕輕晃了晃手,阻止道:“先讓我把故事說完……這件事還沒結束呢!”
“後來,那位記者又接二連三造訪九有學院,每次都能整出點新花樣——第三次,她寫了一篇《死記硬背——扼殺年輕巫師創造力的學風》,抨擊九有學院的考試製度;第四次,她寫了一篇《學閥的壟斷——披著平民外衣的世襲製度》,重點探討了考試製造的‘貴族’與血脈傳承的‘貴族’並無區彆;還有第五次,她寫了一篇《崩潰伊始——從一位自殘的留級生說起》……聽出點什麼了嗎?”
鄭清原本聽的義憤填膺,漸漸開始沉思,最終沉默,一語不發。
聽到流浪巫師的問題,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回答道:“雖然那個記者有的觀點值得討論,但她實際上是在找茬……從頭到尾都在針對九有學院。”
老巫師盤腿坐在椅子上,摩挲著那瓶還剩一小半的‘流金歲月’,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問了一句:“還有嗎?”
“那個記者太氣人了,”年輕的公費生嘟囔著:“我原以為九有學院與阿爾法學院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呢。”
“你們前幾天才剛剛在獵場看台上互相丟過惡咒,這麼快就忘了?!”老巫師詫異的揚起眉毛,頓了頓,繼續問道:“那麼,聽了剛剛那個小故事,你最終有沒有什麼收獲?”
鄭清沉思片刻,最終感慨了一句:“孔老夫子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