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原本計劃著把小白貓送到凡爾納老人那間小屋前。
畢竟現在大半夜的,一隻身高不盈尺的小貓在校園裡亂逛,很容易出事情的。而老校工在湖邊的那座小木屋,可以稱得上是整片區域最安全的地方了。
雖然在心底猜測這隻小貓有可能是蔣玉變形之後的模樣,但這件事畢竟沒有實錘,所以年輕的公費生少有的長了一點心眼,一路上並沒有多言語——如果這隻小貓是蔣家女巫還好,倘若不是蔣玉,而自己又熱熱鬨鬨的抖落出一大堆事情,那麻煩就大了。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將小貓送回女生宿舍。但是一方麵,第一大學的女生宿舍外各種奇奇怪怪的‘驅逐與防禦性魔法’數不勝數,雖然自己隻是一隻公貓,但鄭清並不確定自己到了那裡之後會不會被雷劈;另一方麵,他也不敢確定這隻小貓是不是蔣玉,甚至他都不能確定這隻小貓到底是不是一隻‘母貓’——從頭到尾,小貓的尾巴都緊緊夾在兩腿間,而黑貓又不好意思真的用爪子去撥弄它後麵。
隻能說,趨吉避凶的能力還是蠻重要的。
鄭清思來想去,也就隻有把它撂到老校工的小屋子前是最安全的。橫豎那裡還有條老狗,聽凡爾納老人說,五月大人平素最喜歡追打湖裡的河童,時不時還從草叢深處撈幾條赤鏈蛇打打牙祭。如此,想必保證一隻小貓的安全,應該是再簡單不過了。
計劃很穩妥,唯一的問題在於,小白貓並沒有配合鄭清的打算。
隻不過在湖邊的小樹林裡鑽了幾步,還沒來得及收回身形,小白貓就忽的一下從大貓的腦袋頂蹦到了旁邊的樹枝間,等大黑貓回過神,小白貓已經三竄兩跳的,順著林間密密麻麻的枝椏就蹦的沒影兒了。
重新縮回一尺高低,鄭清仰著腦袋,看著頭頂黑黢黢的枝椏,半晌無語,隻覺得自己爪子有點發癢。
禮貌呢?!
自己把它從一群大惡人手中救了下來,就算不會說話,喵喵叫兩聲,用眼神道個謝總該可以的吧!就算不道謝,離開前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吧!
橫豎自己還給它當了半天坐騎呢!
把耳朵平平的向兩側扯了扯,黑貓剛剛因為嚇唬幾位巡邏隊員而生出的愉悅感頓時煙消雲散,平白多了幾分不滿。
那個小家夥一定不是蔣玉變的……說不定是李萌那丫頭偷喝了蔣玉的變形藥水!小黑貓滿腹牢騷,堅決不肯承認平日裡那位溫和有禮的女巫會變成這樣的貓。
抬頭看看天色,月亮已經落在了不遠處的房簷上方。夜色愈深,周圍的氣氛也越來越安靜。前半夜還有些許動靜的小蟲子、小動物們,此刻也都吃飽喝足,開始休眠。
似乎隻是很短的時間,四周便陷入了萬籟俱寂的氛圍中了。
估摸著自己出來時間已經很長了,黑貓最終放棄了繼續去那株橡木下的老鼠洞前蹲守的想法,再次回頭看了看小白貓離去的方向,甩甩尾巴,溜溜達達的開始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能說話、可以變大小了,這一次變成貓之後,鄭清感覺比上一次的樂趣更多了幾分——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他‘身為人的意識’似乎更強烈了一些,能夠清晰分辨出貓的某些本能,並且強行克製。
最起碼,鄭清確認這一次轉回人身之後,他不需要在盥洗間裡呆一個晚上,把自己的腸胃牙齒從裡到外的洗刷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