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一年像一輩子那麼長。
記憶中的自己,似乎總有時間在院落裡追逐打鬨,似乎總是趴在桌子前麵寫那永遠也寫不完的作業——漫長的寒假、漫長的暑假、漫長的,仿佛永遠看不到頭的時間。
但是越長大,時間過的越快。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天,兩天,一周,一月,一年,時間眨眼就從身邊流淌而過。
年齡越大,這種感覺就越強烈,仿佛‘某種存在’在人的腦海裡恒定了一個加速度,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竊取著屬於我們的時間。
就像現在。
老教授們消失後,留給年輕學生們的快樂時光飛快的流逝著。似乎隻是轉眼間,兩周的時間便過去了。日曆翻到十一月的末尾,這已經是鄭清來到這座大學的第十四個周一。
冬天的感覺愈發清晰起來。
寒風在校園裡呼嘯而過,肆無忌憚的釋放著冬天的威力。青石板路兩側的懸鈴木也變得光禿禿的,隻剩下幾片零星的枯葉殘留在枝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沒有鳥兒,沒有蟲兒,樹精子們索性也躲回樹洞深處,藏在厚實暖和的窩裡,懶洋洋的打盹。
這種天氣下,就連臨鐘湖裡的魚人們都懶得浮出水麵,撿拾學生不慎落入湖中的什物。
獵月的氛圍已經徹底在九有學府裡消失殆儘——鮮豔的條幅、指路的標牌、褪色的旗幟、還有曾經修剪成奇形怪狀的灌木,都不見了蹤影——不要說旬月之前的那場獵會,就連上周四感恩節的痕跡,也幾乎看不見了。
“大夢千年,坐忘春秋!”辛胖子趴在課桌後,懶洋洋的呻吟著,長太息:“古時候的仙人們之所以會說這樣的話,也許就是因為他們的‘時間加速度’已經到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地步……我們的一晚上,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千年!”
“有趣的想法。”鄭清咕噥著,低著頭比對左右兩份作業的答案,順口說道:“你說你一個日耳曼品種的巫師,扯那勞什子仙人作甚……奇奇怪怪……還有,胖子,你這個‘樛jiu木’的樛字是不是寫錯了!是木字旁,不是言字旁。言字旁的是謬。讀音都不一樣!簡直是大謬矣。”
他說的是上周魔咒課老師留下的課堂作業。
雖然老姚不在,但是新來的魔咒課老師仍舊按照老姚的教學計劃,向天文08-1班的年輕巫師們傳授了一道‘束縛咒’變形後的咒語——‘南有樛木(jiu),葛藟纍之(leilei)’。
整個大一年紀,魔咒課的主要教學思路就是通過理解一道基礎咒語,然後在其發展、變形、延伸、拓展的過程中,學習這些咒語的構建原理與變形機製。這對理解魔咒本質非常有幫助。
但因為老教授們的中途離場,最近兩節課,大家聽起來都有點暈暈乎乎。以至於作業做起來都顯得費勁兒多了——鄭清相信,整個班上,除了劉菲菲、蔣玉、蕭笑、馬修等寥寥數人,其他大部分人的作業都是互相參考後寫完的。
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