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嘩啦啦。
布吉島西海岸一處岬角外。
一條漂亮的珊瑚礁斷崖在岬角外綿延數公裡,洶湧的海浪遇到礁石阻攔後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咆哮,衝撞出漫天雪白的水花。
若愚老人的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礁石簇擁的白色燈塔上,站在石頭護欄裡,拄著祂那根狼首法杖,皺著眉,看向仿佛一片混沌的大海深處。
他以前也來過海邊,隻不過進了那個辦公室,看到更高與更遠的景色後,似乎很少注意這近在咫尺的景色了。
印象中,白塔下應該是一片翡翠一樣的海,濺起的水花晶瑩剔透,淺處可以看到魚兒在飄搖的水草間遊動,深處則隨著地勢漸落,與海的顏色層層堆疊,最終渲染成一望無際的深藍。
但現在。
目之所及,原本應是深藍底色的大海,此刻已經變成青黑色,其中又泛著深沉的灰白,仿佛大塊渾濁的果凍,與記憶裡的畫麵沒有絲毫匹配。
「真是太醜了。」
第一大學的副校長咕噥著,看著麵前那塊巨大的"果凍",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補充道:「——又醜又臟。它原本不是這樣的。」
然後他轉頭,看向身側,表情平靜的詢問:「——所以,你來這裡做什麼?彆告訴我是你把這裡弄臟的。石慧會殺了你。」
他的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突兀的身影。
是一個麵皮枯黃的老巫師。
他戴著軟尖頂的老派巫師帽,帽子上的褶皺跟他臉上的皺紋相互映襯,再加上那雙大大的眼袋,甫一看,就讓人心底無端升起一股蒼老疲憊的感覺。
聽到若愚老人"友善"的問候。
這位不速之客把右手抓著的黑色封皮法書交到左手,然後抬起有六根指頭的右手,非常有禮貌的拽了拽自己的巫師帽帽簷。
「下午好,副校長大人。」
黑暗議會的議長和氣的打著招呼,仿佛沒有聽到若愚老人剛剛的威脅:「——如果我說我隻是單純路過,你相信嗎?」
若愚歪了一下腦袋,平日裡古井無波的表情難得擠出一絲嘲諷。
「路過?這個時候?」
他抬頭看了一眼仍舊沒有太陽蹤影的天空,嗬嗬冷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百年是三萬六千五百天,在我印象裡,布吉島上的太陽上次這麼消失,還是三百年前的事情……十萬天的時間,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今天來,然後告訴我,你是恰巧路過?是不是覺得隻要你沒違反那份契約,就可以為所欲為?」
黑獄之戰後,按照兩位傳奇的約定,六指可以帶著黑暗議會的議員們離開,但他們必須交出他們研究的禁咒——也就是現在被學校完善後用在"元始"與"太一"身上的九歌——此外,黑暗議會還需要簽署相關契約,被剝奪了進一步研究禁咒的權利,同時對黑暗議會的人員構成與對聯盟的權利義務等,都做了相關規定。
嚴格意義上來說,黑暗議會的議長今天出現在這裡,並未違反任何約定。
但就像不論法律怎麼發展,始終存在"潛規則"這個概念一樣。
有的時候,沒有白紙黑字寫明的事情,也是不能做的。
這叫約定俗成。
六指的表情愈發愁苦。
「太陽變成這樣,真的跟我沒有關係——」
……
……
「——所以,是你把太陽搞成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