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就站在那座祭壇麵前,但鄭清卻發現,當科爾瑪消失在自己視野中的同時,祭壇會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大概是屬於駕馭者的特權。
他站在女巫側後方,腦袋幅度很小的轉來轉去,一邊實驗著自己剛剛發現的小規律,一邊帶著幾分好奇追問:「——我們還有隨行的煉金術師?」
先前若愚老人可沒提過這事兒。
有一隊隨行護衛已經讓他很是吃驚了——老姚平時出門也沒見袖子裡塞那麼多零零碎碎的"體己人"呐!
但話又說回來,他與科爾瑪畢竟不是真正的傳奇巫師。
隻看這控製中樞的規模與建製,以及當初設計時特意為隨從們預留的安置區域,似乎多幾個煉金術師或者藥劑師也不顯得那麼奇怪了。
「就像避水金睛獸周圍總是環繞一群捉蟲的小魚,唐古拉冰螭身上總跟著幾隻青鳥替它清理鱗甲,富家少爺身邊永遠不缺伴當或跟班。占據更多資源的"高階存在"指縫裡灑落的些許資源,就能滿足很多低階存在的需要,這種"追隨"關係在整個世界是普遍存在的,也是必要的。雙方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弱共生"關係。」
科爾瑪語氣中帶著幾分譏嘲,抬起頭,看著漂浮在祭壇中央上空的那件戰衣,眼神微微發亮:「——你掌握了"元始"或者"太一",也就掌握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巫師一輩子都無法仰望的龐大資源。彆說隨行幾個煉金術師,就算隨行一個寧芙歌舞團或者讓一小隊美人魚天天給你織鮫綃,也不是什麼難事。」
鄭清若有所思的看了女巫一眼。
北區出身的她,大概對"跟班"或者"弱共生"之類的關係有很深的怨念。而她成為北區大巫師、成為邊緣學院院長、成為"元始"的駕馭者後,給北區巫師們帶來更多安全感的同時,卻也成為了她以前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這種複雜的情緒,或許就是她此刻略顯激動的緣故。
「——若愚先生能到達的最近的地方,是那條長廊的儘頭;而你能抵達的終點,就是這座祭壇腳下。」
科爾瑪回頭看了鄭清一眼,不知為何,他感覺她的眼神格外陌生,隻不過還沒等他再仔細多看一眼,女巫便收回視線:「所以,接下來,很抱歉……」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是抬腿,踩在了青條石台階的第一級上,原本繚繞在祭壇周圍的淡薄霧氣被驟然驚醒,如沸騰的水,開始劇烈翻滾、斂散。
女巫走的很穩。
一個台階,兩個台階,三個台階。
轉眼,便已經登上祭壇第三層,來到那件戰衣下方。
或許因為不需要添加額外的防護措施,與鄭清的"戰袍"相比,科爾瑪的這件戰衣更像巫師的袍子,大翻領,寬帽兜,長及腳踝的袍腳,以及精致的細長腰帶——倘若不是它的胸口、肩、肘等處嵌了造型古怪的厚重龍皮甲胄,看上去與第一大學裡那些獵手的袍子幾乎沒有多少差彆。
甚至從華麗程度來看,這件戰衣遠不及島上那些年輕巫師的袍子奢侈。
科爾瑪盯著戰衣,看了許久,然後抬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柄銀質小刀,在手心一劃,一抹鮮血立刻湧出,彙聚成團,在女巫熾熱的目光中慢慢拉伸成線,宛如一條騰空的血蛟,張牙舞爪飛向那件戰衣。
無聲沒入其中。
在它光禿禿的胸甲上留下了一個血色的個人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