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階巫師與高階巫師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但科爾瑪有經驗。
對她來說,從魔法窪地的貝塔鎮北區到第一大學,與從低階巫師的世界一步跨入高階巫師的世界,感受都是相似的。
聽不懂的晦澀隱語,讓人望而卻步的昂貴魔法材料,傲慢的世家貴族,周圍懷疑的目光與竊竊私語,等等,屬於‘另一個’巫師世界的一切概念,都像漲潮時的海水,以一種無可抵禦的姿態向她撲來。
把她澆的渾身濕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所幸,她的運氣一直不錯,所以終究沒有被潮水卷進海底。
但學過占卜的她知道,運氣不可能一直眷顧著自己。此刻,坐在櫻花酒館昏暗的光線中,聽著鼠仙人絮絮叨叨的聲音,女巫愈發強烈的感受到了這一點——蒙特利亞對她的襲擊或許就是一次命運的警告。
所以,她必須更謹慎一點兒。
就像現在。
直覺告訴她,麵前這隻胖老鼠正把話題引向某個危險的區域——或許祂沒有什麼壞心思,隻是單純在暗示女巫抓住某些機會,但去過三有書屋的科爾瑪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沒有機會的,而且與‘校長去向’這幾個字聯係在一起,實在是太危險了。
即便鼠仙人這樣的傳奇巫師,稍不留神都可能身死道消。
她不能單純為了自己活著。
身為北區的大巫師,以及邊緣學院的院長,她永遠要比彆人考慮的更多……然後再多一點。就像赫拉克利特說的那樣,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命運女神也不會向同一個人拋兩個一模一樣的媚眼。
下一次,她可能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所以,在聽到‘如果有一個人知道’這樣的話後,女巫有些失禮、也有些冒失,但卻非常強硬的打斷了鼠仙人後麵的話:“——你,您的境界已經穩固了?”
坐在那排玻璃器皿後的胖老鼠驚訝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唔,不,並沒有。”祂撚了撚嘴邊的胡須,沒有堅持一時的心血來潮,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你現在看到的,隻是我的一具義身。”
義身,而非化身,意味著鼠仙人能調動的‘念頭’比預想中的更少。
難怪會這麼不謹慎。
科爾瑪輕輕籲了一口氣,很自然的繼續著這個突兀的話題:“……我記得上元節的時候,學校不是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祈禱儀式,據說是幫您強化錨點,走出進階沉寂期的?”
“底蘊不夠,外力再多,幫助也是有限的。”
鼠仙人也仿佛全然忘記了片刻前探討的內容,胖乎乎的小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碎碎念道:“說實話,去年能夠意外進階,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原本我以為自己會灰飛煙滅的。像愛瑪教授那樣背景紮實、根基雄厚的大巫師,都沒成功,我又有什麼可抱怨的呢?人貴有自知之明,鼠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