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橫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蕭笑。
「學校裡可以販賣禍鬥幼崽嗎?」他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袍袖裡相互握手指馬修與另一位男巫,聲音很小的問道。
顯然,他忘了吸血鬼的聽力都是很好的。
馬修瞥了他一眼。
所幸蕭笑立刻開口,緩解了這一秒的尷尬。
「不好說。」
宥罪獵隊的占卜師摘下眼鏡,用一塊絨布小心擦拭著,慢吞吞分析道:「如果這件事發生在貝塔鎮,那麼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它不合法。
任何魔法生物的販賣行為都需要相應資質,否則那些兜售龍骨粉或者鸞鳥羽毛的黑巫師也不至於給流浪吧交一大筆保護費。
但對於春狩的獵獲,就處於一個模糊狀態了。
你知道,在洛根山飼養唐古拉冰螭是違法的,在暗藍古堡的領地,慈善團體舉辦有三個以上活人參加的宴會也是非法的。但是在沉默森林……知道它為什麼叫‘沉默森林嗎?就是因為所有的法律在這片森林麵前都會沉默。
這也是為什麼,學校裡那些做非法實驗的家夥會把實驗室設在沉默森林。隱秘隻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不論對學校還是聯盟來說,那片林子都是法外之地。」
聽到‘非法實驗室幾個字。
鄭清不由自主想到下午在青丘公館與蘇施君的那番對話,想到那些烏鴉。
他再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蕭笑揚起眉毛,誤以為鄭清沒有聽懂他剛剛那番解釋。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鄭清正要開口,猛然想起剛剛馬修那個眼神,頓了頓,撐起一道隔音結界,然後才解釋道:「我歎氣是因為那些烏鴉……我始終想不明白,他們已經是第一大學的學生了,擁有肉眼可見的美好未來,隻要按部就班,就能成為聯盟的精英,不說受人敬仰,起碼也是很受人尊重的。為什麼他們還要冒著肉體與精神崩潰的風險,去做那些非法的魔法實驗,甚至加入烏鴉這種奇奇怪怪的組織呢?」
辛胖子撓了撓頭,欲言又止。
蕭笑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是因為他們是第一大學的學生,所以才會冒險。」
他把手中剛剛擦乾淨的眼鏡遞到鄭清麵前,示意道:「就像這個眼鏡,我為什麼要擦它?因為我見過乾淨的、清晰的世界,所以覺得模糊的、臟兮兮的世界很難讓人容忍。第一大學是巫師世界最接近真理的地方,在這裡見過大海的年輕巫師,沒有辦法忍受自己出身的小泥坑了。重新回到泥坑,會讓他們窒息。從肉體到精神,全方位的窒息。換個角度,如果你見過長生路是什麼樣的,你還能從容的走上一條明知前麵無路可走的絕路嗎?」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些雄心壯誌的。」
辛胖子拍了拍手中的報紙,很少見的在蕭笑麵前援引其他書的內容:「學校很多學生誤入歧途,單純因為無知與莽撞,拉裡夫人在她那本著名的《墮落之路》裡詳細描述過這個過程——雖然加入烏鴉與成為墮落巫師並不能相提並論,但在某些層麵,這兩者有共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