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下午四點四十分。
鄭清腰上掛著灰布袋,悄無聲息的溜進地下室,踏上了黑黢黢的返校之路。
當然,這一次他是自己一個人出發的。
這是他第三次使用座鐘通道,也是他第一次在完全沒有其他巫師輔助下使用這種遠程旅行的魔法。
為了保證一切順利進行,鄭清還特意拜托鄧小閒使用複方湯劑,作為替身讓父母送他去車站。一切為了合理——事實上,他也可以在離家這件事上選擇更簡單的辦法,比如讓家人做個美夢,或者施展一個幻術。但任何簡單的辦法都有這樣或那樣的後遺症。
但鄭清並不想因為自己上趟學就導致父母精神衰弱或出現神經紊亂的症狀。所以他寧肯在這件事上多浪費一點功夫。
四點四十四分零三十秒,一抹淡藍色的光輝忽然出現在了地下室狹小的空間裡。
幽幽的藍色光線在地下室的鐵門上勾勒出一個座鐘的形態。
表盤、表針、還有隱隱約約的‘哢噠’‘哢噠’聲響。
鄭清扭開鐵門的把手,用力一拉。
門後並沒有地下室裡那些堆疊的亂糟糟的雜物,而是一根細長的、黃銅質地的鐘擺。鐘擺後麵,則是一扇嵌著彩色不透明玻璃裝飾的木門。
此刻,鐘擺已經停止了擺動,但座鐘裡仍舊有隱隱約約的震顫感覺。
鄭清飛快的繞過鐘擺,推開了木門。
他的身後傳來地下室鐵門響亮的閉合聲。
“十六點四十五分,來自蘊華小區,九有學院天文08-1班,鄭清同學。”一個疲憊而敷衍的聲音傳入鄭清耳畔,還沒等他回過神,那個聲音就有些粗暴的催促道:“您已經回到第一大學,請保護自己的耳朵,並儘快關閉‘大座鐘’的門。”
說話的是一個瘦高、略有些駝背的灰袍男巫。
他一手握著一塊銀白色的懷表,懷裡抱著一塊巨大的記事板,幾根顏色各異的羽毛筆正在那塊板子上歡快的跳著舞。
注意到年輕巫師好奇的目光,灰袍校工握著懷表的手用力向後擺了擺,強調道:“關門、捂耳朵!”
關閉大座鐘的門鄭清可以理解,他回手一甩,就將那扇嵌著彩色玻璃的木門重新關上了。
但保護自己的耳朵,就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鄭清一邊聽話的捂住耳朵,一邊尋思著。
“鐺!!!……”
震耳欲聾的鐘響打碎了鄭清的疑惑,也把他的腦袋震的嗡嗡作響。即便他已經用手把耳朵堵的嚴嚴實實,仍舊沒能完全阻止那股巨大的聲浪。
一條胳膊從旁邊伸了過來,用力一拽,將年輕的公費生拽的離大座鐘更遠了一些。隻是多走了幾步,原本駭人的鐘聲就迅速降低了音量——類似從一百度降低到了三五度的模樣。
鄭清木木的回過頭,一個近乎透明的半圓形光幕籠罩在那座大座鐘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