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學期校獵會結束時的獻獵儀式上,鄭清就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當時,也是一陣微風從他身邊掠過,吹向獵場上的獵物們。那些原本被魔法鎖著的妖獸發狂似的向他所在的看台方向衝了過去。
幸運的是當時他身處安全的看台之上,距離那些狂躁的家夥足足有數百米遠,還隔著幾層結實的魔法護欄。而且那些妖獸還都被獻獵的獵手們用魔法鎖鏈捆綁著。它們隻衝了不到十米,就被拽了回去。
惱火的獵手們回饋給它們一頓鞭子。
原本鄭清也想相信,那些妖獸失控是因為‘魔法故障’的緣故。但當他再一次麵對一群失控的野獸,再一次麵對那些瘋狂的眼神的時候,他立刻丟掉了腦海裡的幻想。
它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餓狗看見了骨頭。
或者說,妖怪看見了一碗唐僧肉。
一瞬間,鄭清腦海裡浮現出許多被他下意識忽略的畫麵——入學專機上,尼基塔舔著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喃喃的低語、臨鐘湖畔那隻河童妖狂躁的掙紮,還有校獵賽上失控的妖魔,以及冬狩的時候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們’。
尤其是校獵賽上的那次事故。
姚教授曾經建議他就此事谘詢一下第一大學在血脈研究方麵很有權威的蒙特利亞教授,但因為諸事繁雜,鄭清總是將這件事丟在腦後。
假如能夠平安回去,立刻去找蘇大小姐開介紹信,然後開學第一天就去找蒙特利亞教授谘詢這件事,鄭清在心底憂心忡忡的祈禱著。
他感覺隨著他在巫師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對那些異常生命的吸引力也在越來越強。
回去後一定——年輕的公費生睜大眼睛,看著那些如滾滾洪流般湧來的魔法生物們,悲哀的意識到了一個現實,他感覺自己平安回去的概率在瘋狂降低中。
“右翼陣地有序撤退!”
“左翼陣地銜尾追擊!”
“中路,中路加重右側力量,注意陣型!緩慢右移!”
指揮官洪亮的聲音衝破魔法生物們的嚎叫與巫師們的嘶吼,以及符彈與其他魔法的爆炸聲,響徹整片戰場,有條不紊的向每位參與戰鬥的獵手下達著命令。
語氣平靜,音調穩重,沒有絲毫慌張感。
仿佛狂獵與黑潮的突然轉向完全在參謀部的預料之中似的。
“右翼!右翼聯盟的獵手們,壓住陣腳!一個方格一個方格後撤!”
“方格間注意預留間隙!”
“中路陣地的符槍部隊,將攻擊中心放在黑潮前部位置,打掉它們的囂張氣焰!雷咒部隊,負責雷咒的部隊,攻擊黑潮中部,截斷它們的陣型!”
伴隨著這些越來越細致的指揮安排,原本受到衝擊的防禦陣地漸漸重新穩固了下來。鄭清跟著左右的隊友緩緩後撤,法書裡的咒語已經幾乎釋放一空,連個靜心咒都沒有了。
狂獵們冰冷的視線與魔法生物們狂熱的目光仍舊死死追尋著他的身影,令年輕的公費生身心俱疲。他隻能通過在腦海默默複盤戰場的形態與指揮官的命令,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