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摸著自己那塊銀色懷表,想象他像吳先生一樣,可以把手指頭伸進去,撥弄表針,給自己多找回一點時間。無一例外,這種想象總會在懷表那堅固的表殼之外戛然而止。
“集中注意力!保持警惕!”
一個花白絡腮胡、方臉膛的老校工重重杵了一下手中的法杖,嚴厲的看了鄭清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其他人:“不要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這段時間的臨鐘湖夜巡,不再像以前一樣安全了,你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小心湖裡那些臭烘烘的家夥把你們拖下水,醃了當過冬的糧食!”
鄭清迅速鬆開攥著懷表的左手,右手緊了緊握著的法杖,挺胸抬頭,努力試著向老校工展示自己的專注。
老校工名叫海明威,接替上個學期因為工作紕漏被降職調離的凡爾納老人,成為新的臨鐘湖夜間巡邏隊領隊。與凡爾納老人相比,海明威老人脾氣更暴躁,也更嚴厲一些。此外,他不養狗,也不喜歡喝酒。
“上學期咱也沒覺得臨鐘湖夜巡安全呐。”林果小聲在鄭清身後嘀咕著。
年輕公費生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上學期臨鐘湖夜巡,鄭清不止一次遭遇狀況,諸如上岸的魚人、被抽乾時間的水龜、妖魔化的河童等等。細細算來,確實說不上多安全。
海明威老人顯然聽到了夜色下某位小男巫的嘀咕。
“那位同學,有什麼意見,大聲說出來!”他再次重重的杵了一下手中的法杖,掛在杖頭的氣死風燈一時間綠光大盛,將四周照的一片通明。
老人眯著眼,打量著林果,皺起眉頭:“你是那支巡邏隊的?為什麼會在我的隊伍裡。”
說著,他從腋下抽出花名冊,作勢要翻開。
鄭清連忙小跑幾步,湊到老人耳邊小聲解釋道:“報告領隊,他是我獵隊裡的成員……我們獵隊也從校工委接了相應的安全巡查任務,恰好有這個機會,所以帶他一起巡邏。”
因為臨鐘湖魚人部落的抗議,引得校園裡蟲鼠騷動,學生會借著這個機會,安排各支獵隊加強夜間訓練強度,同時與校工委達成協議,將一部分訓練內容與校園安全巡查內容合並。
這是個雙贏的項目,海明威老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你的獵隊?”老人狐疑的掃了鄭清一眼:“你還是個一年級的學生吧,就有自己的獵隊了?”
學校裡許多老資格的校工、乃至研究員都有這種通病。那就是他們幾乎不關注時事,隻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各自的一畝三分地裡。但即便知道這一點,聽到老人懷疑自己的話後,鄭清心底還是有種莫名的失落。
好歹他也是學校的公費生,拿過梅林勳章,當過大阿卡納‘世界’,在這所學校裡,大小也算個名人吧。
當然,這些臉上貼金的話,肯定不方便當麵對老人說的。
“宥罪獵隊,我去年組織起來的獵隊。”鄭清立刻從懷裡掏出自家獵隊的徽章:“去年獵月,校獵賽新生比賽上,我們獵隊還拿過第一名。”
“哦,就是那個作弊的獵隊啊。”老人恍然大悟。
鄭清臉上擠出的笑容立刻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