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科爾瑪仿佛剛剛從夢中驚醒似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重點在於,石墨粉的基底完美結合了泥炭與秘銀的效果——最起碼在這座魔法陣中,它們結合的效果並不比石墨粉更強。”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帶著白色麵具的女巫用毛刷將剛剛倒在法陣上的石墨粉按照陣線的方向一點點暈開。
科爾瑪沒有再說話,營地間一時陷入異樣的沉默中。
不知是不是這片小世界的法則有缺陷,這裡連一小股風都沒有。沉默的樹林、沉默的灌木叢、被黑貓驅走的爬蟲與野兔,讓這片世界愈發沉默。蒼白的太陽與月亮,為女巫們忙碌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銀色的色彩,仿佛一片被時間固化的雕塑。
“你一直沒有告訴我,從哪裡得到的那張魔法陣陣圖。”在塗抹完最後一段陣線後,伊蓮娜伸了個懶腰,回頭看了一眼正鑽研羊皮紙注釋的科爾瑪,突然開口問道:“這可不是一份低階巫師能夠拿到的東西……當然,如果你介意的話,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
科爾瑪側著臉,看了戴白色麵具的女巫一眼,眼神有些空洞。
良久,她的精神仿佛才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收斂了回來,眼中恢複了幾分神采。
“不,當然不介意。”這位九有學院學生會的副會長低聲說著,聲音有些沙啞:“你知道阿卜杜拉·阿爾哈薩德嗎?”
“那位阿拉伯的瘋狂詩人?”伊蓮娜微微蹙起眉:“他可不是什麼好導師……如果我沒記錯,他是羅波安的傳人,從公元七世紀就帶領巴比倫法師團活躍在阿拉伯世界了。但是到了現在,除了瘋子以外,巴比倫法師團還有什麼彆的特產嗎?”
吉普賽女巫的吐槽並非刻薄,相反,因為吉普賽女巫團與巴比倫法師團曆史上交情深厚,所以她還在修辭中做了若乾美化。
事實上,因為錯誤的魔法理論指導的緣故,巴比倫法師團早已被巫師議會認定墮落,他們那種以扭曲信仰與偷竊力量為主的古老魔法,在維度派誕生之後,幾乎斷絕了傳承。
即便是再喜歡神秘力量的巫師,也沒有人願意以喪失理智的代價來施展魔法。
畢竟人是需要理智的,失去理智的存在,已經算不上完整意義的人了。
“阿卜杜拉·阿爾哈薩德寫過一本《阿爾·阿吉夫》,裡麵詳細描述了星空深處許多不可名狀的存在,以及信仰祂們的教派、溝通祂們的神秘儀式。”
科爾瑪低聲說著,手指拂過羊皮紙的邊緣,紙頁微微顫抖,像極了雷雨中震顫的蟲翅:
“我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從一份古籍的扉頁夾層裡找到了《阿爾·阿吉夫》的幾張殘頁,其中就包括這張羊皮紙。”
“根據殘頁上的紋章,可以判斷這個魔法陣是十六世紀大巫師約翰·迪伊博士改良《阿爾·阿吉夫》裡的密契儀式的產物。”
“就像你說的那樣,阿拉伯的瘋狂詩人確實不可信。但約翰·迪伊博士,我還是相信的。”
聽完科爾瑪的解釋後,伊蓮娜定定的盯了她許久。
“你可真是個瘋子。”她低聲說著,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吃吃笑了兩聲:“我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