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痕,雁過留聲。
任何魔法在使用之後都有跡可循。或許是空間出現了異常褶皺,或許是某些魔藥遺留的特殊氣味,或許是維線斷裂後在現實中產生的蜃影。
當然,最顯著、也是最清晰的特征,就是魔法使用後的魔力殘留。
就像槍械射擊後有火藥殘留,魔力經過巫師施展後,會在巫師身上或者周圍空氣中留下一點殘留的靈機。許多有經驗的獵隊在獵賽中,都會有相應技巧來測量這種殘留,進而對獵場周圍環境做出清晰判斷。三叉劍等機構日常調查也會涉及魔力殘留的測定。
第一大學的學生在一年級的實踐課上,都有相關魔力殘留檢測的訓練科目。作為九有學院的優秀學生,蔣玉即便不使用相關煉金儀器,搭眼一瞅,也能模糊判斷出那位灰袍女巫身上有很新的魔力殘留。
而不同咒語的魔力殘留都有細微差彆。
剛剛那位女巫身上的魔力殘留恰好是九有學院學生最熟悉的‘束縛咒’使用後的痕跡。束縛咒,就是一道經過巫師聯盟認證的‘標準咒語’。
標準咒語就是魔法效果顯著、需要一定魔力與相當程度的訓練之後才能施展出來的咒語。這與吸血鬼的‘嗜血恢複’、狼人的‘月下狂暴’、狐族的‘天然魅惑’等天賦魔法截然不同,也與戲法師們擦響指打出一朵小火苗、從帽子裡拽出一蓬鮮花、變幻撲克牌的花色等有本質區彆。
在《巫師法典》中,戲法師雖然也被歸類於巫師,但因為他們對魔力的敏感度實在太低,隻能使用一些簡單的、近乎戲法的魔法。
戲法師沒有能力使用經過巫師聯盟認證的標準咒語。
“你的意思是說,她不久前使用了一道標準咒語!”鄭清重複著女巫的判斷,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一位戲法師,使用了一道標準咒語?!科爾瑪讓戲法師能夠使用標準咒語了?!”
遲鈍如他,也知道這個判斷背後蘊含的巨大變化。
雖然不知道準確數字,但去年下班學期還有寒假跟著辛胖子在北區做了那麼久的調查報告,鄭清也可以估摸到貝塔鎮北區的戲法師人數應該在一萬人左右。
整個貝塔鎮,加上第一大學,在冊‘正式巫師’的數量恐怕都不足十萬。倘若北區戲法師們都擁有了‘真正的’施法能力,這就意味著布吉島的勢力瞬間增長了將近一成!
巫師聯盟會怎麼看?月下議會會怎麼看?常駐島上的外星使節們會怎麼看?甚至島上原本已經習慣壓榨戲法師勞動力的煉金工坊、草藥收購商、以及需要大量‘自願實驗體’的魔法實驗室,他們會不會接受這種變化?
戲法師們能不能適應自己身份的變化?他們擁有力量之後,會不會對以前欺辱過自己的巫師施加報複?他們會不會要求更多的資源、更大的權力?
隻是簡單的想了想,鄭清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掉。
“這不是個好事情。”年輕的公費生說到這裡,頓了頓,稍稍加重語氣:“最起碼現在,或者說對這個學期來說,這不是個好事情。”
根據以往蕭大博士的推斷以及從先生、黃哥、姚教授等人的隻字片語中,鄭清敏銳的察覺到第一大學校內校外盤踞著的‘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氣息。學校肯定不喜歡這種關鍵時刻,布吉島上出現大規模騷亂。
“是不是好事,現在確實不好判斷……但你不能否認這件事的‘偉大性’,不能否認‘大賢者’這個頭銜的正當性。”蔣玉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