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思呆呆的坐在他的對麵,手中還捏著一根燒儘的火柴梗。她下意識的去摸火柴盒裡最後一根火柴,卻在最後關頭攥緊了握著火柴盒的手。
小手攥的發白。
良久。
她心滿意足的歎了一口氣。
“好吧。”她像是在詢問男生,又像是在自問自答。
鄭清沒有回答。
他的眼皮終於兜不住眼中湧出的滾燙,鼻尖的酸楚像濃墨傾入一汪清水,迅速彌散開,侵襲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嘴裡還殘留著雞肉與米飯的香氣,卻比黃連根還苦。
“好。”他鼻音很重的回答道。
“咦?你眼睛怎麼紅了?”
“風大,吹的。”
“媽媽說,騙人鼻子會變長哦。”
“嘿,我正好覺得鼻梁有點塌呢,”鄭清勉強笑了笑:“接下來呢?接下來打算乾嗎?”
朱思伸了個懶腰,攥著拳頭在半空中揮了揮:
“吃飽喝足……你該出發啦!”
“一起走吧。”鄭清再一次嘗試道——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打暈小女巫把她帶出去,但一方麵,在這片陌生的環境中,他還需要小女巫幫忙指引道路、告訴他出入鏡中世界的辦法;另一方麵,他也在害怕。
害怕現在在他麵前的小女巫,隻是朱思殘留的一點影子。
害怕在鏡子世界呆了幾個月、外麵已經半個世紀的巨大差彆,會讓小女巫在走出鏡中世界的一瞬間,徹底崩潰——這種崩潰可能是精神意義上的,也可能是身體意義上的。
所以,朱思必須自己同意出去。
在魔法概念中,允諾與同意,擁有非常強大的約束力。鄭清隻能寄希望於這種古老的力量,可以最大程度規避朱思走出鏡中世界的風險。
小女巫眼神中的懷念與滿足已經消失,眼神重新變得機警起來。
她收起火柴盒與畫冊,然後努力把那盒雙唐記的‘糖羊’也塞進口袋裡。同時笑嘻嘻的看了男生一眼:“說了好幾遍啦……我還不能出去!”
鄭清決定出去後找先生幫忙。
先生那麼厲害,肯定會有辦法的!
“那我下次進來,怎麼找到你?”他必須確保這一點,才能安心離開。
“你這麼笨,找不到我的……不過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隔很遠我就能找到你。隻要你進來,我應該就能找到你的!”
“那你想要什麼禮物?下次我給你帶過來!”
“唔……冰淇淋可以嗎?好久沒有吃過冰淇淋了……有點想念那個冰冰涼涼、甜滋滋的味道。還有朱砂,鏡子裡倒是能撿到一點,但總不夠用。”
鄭清用力拍了拍腦袋。
他翻出自己的灰布袋,扯開袋口,把裡麵東西嘩啦啦全部倒在地板上:“看看,有什麼想要的,都拿走吧。”
說話間,他將自己那一大包朱砂全都推到小女巫麵前:“道地的辰州砂,畫符配藥都能用……要黃皮紙嗎?我這裡也有……嗯,這塊硯台可以自己吐水,你隻要用毛筆蹭一蹭這條小蛇的腦袋就可以啦。”
小女巫滿臉驚歎,眼神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