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長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仿佛那些冰冷的風兒在大笑。
“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祂用悠長的聲音感歎著,但並未拒絕回答年輕巫師的問題:“對你,這裡的地獄的門口。”
“地獄?”鄭清忍不住怪叫一聲,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巨大的鐵門。這一次,他的目光中除了敬畏,還多了許多驚懼。
“地獄的門口。”黃袍者很耐心的糾正了男巫的口誤,同時用祂那嘶啞低沉的聲音補充道:“在這裡,你可能會獲得救贖……也可能永恒沉淪下去。歡迎來到……地獄。”
“我死了嗎?”
鄭清喃喃著,思緒有些雜亂:“不,沒有,我在睡覺,我在幻夢境裡睡覺……這裡是夢境嗎?幻夢境裡睡覺也能做夢嗎?這裡的夢境與幻夢境是相通的嗎?……或者我在睡著後被幻夢境裡的怪物吃掉了?朱思也被吃掉了嗎?她在哪裡?為什麼看不到她?”
黃袍的帽兜下,那雙無瞳綠眼看著神情恍惚的年輕巫師,一語不發,任憑他胡亂猜測。但很快,鄭清眼底那抹紅色越來越濃鬱,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清晰。
“不,我沒死。”他抬起手,看著那半透明的皮膚與晶瑩的血管,聲音漸漸肯定起來:“我沒有感到一絲死亡的氣息,我也沒有要來地獄的理由……我純潔的生命,不屬於這裡。”
無瞳的綠眼微微眯了眯,似乎沒有料到自己會聽到這麼厚顏無恥的話。
“這隻是一個夢。”鄭清看著穿黃袍的人,心頭的篤定忽然有些動搖:“這肯定是一個夢……你是誰?你想做什麼?我家先生很厲害的,你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黃色的長袍在夜風中搖晃,似乎那黃衣人在輕笑。
“這裡是夢境,但也不是夢境。”祂的聲音漸漸擺脫嘶啞,變得寬厚而慈祥,就像鄭清印象中先生的聲音一般:“幻夢境裡沒有單純的夢境……至於我是誰?我隻是一道影子。我站在這裡,給迷茫的靈魂指路。”
鄭清緊張的看著這個籠罩在黃色長袍下的身影,思維瘋狂的旋轉。
他的腦海中翻滾著圖書館裡曾經看過的,那些魔鬼留下的故事。在那些故事中,魔鬼從來都是藏頭露尾、裝神弄鬼的形象,而且它們總是說一些很平常、很空洞、卻又很嚇唬人的說辭,它們的說辭中,布滿了各種陷阱與陰謀。
此刻,鄭清異常期盼自己能有蕭笑的腦子,他相信,以蕭笑的謹慎與博學,即便麵對魔鬼的蠱惑,也能避開各種陷阱與陰謀。
黃袍下,那雙無瞳的綠眼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我…怎麼…才能回去。”鄭清非常艱難的開口,詢問道。他已經準備好麵前這個家夥掏出一張數十尺長的羊皮紙,上麵寫滿坑人的條款。
但他猜錯了。
聽到他的要求後,那道黃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向那座大鐵門下飄去,祂身下的黑霧翻滾著,仿佛湧動的潮水,推著祂向前去。
黑霧中探出一根粗大的觸角,伸向那座鐵門,然後拉開鐵門下方一道狹窄的小門。那道小門上,澆築著一個巨大的、仿佛章魚般的身影。
“穿過這道門,”黃袍下,那雙綠色的眼睛微微閃動:“……你可以帶著那個小女孩離開這座世界。”
果然是魔鬼。
鄭清心底咒罵了一句,臉上卻麵無表情:“門後不是地獄嗎?我為什麼要自己進地獄?我怎麼知道你沒有騙我?如果我不進去呢?……我可以自己想其他辦法帶她離開。”
那雙綠色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影飄搖間,便消失在那道狹窄的小門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