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零碎,漸漸的,隻能聽到幾個關鍵的詞,在夜風中不斷重複,回蕩在年輕巫師的耳畔。
鄭清坐在一株乾枯的接骨木下,揉著酸痛的腳腕。
他繞著這片荒原走了許久,始終沒有找到出去的途徑。這裡看不到一絲人類活動的痕跡,沒有炊煙、沒有茅草屋、沒有狗叫、沒有雞鳴、沒有耕田、沒有水渠、沒有果樹,甚至沒有野獸的糞便、鳥雀的呼喚、蟲豸的低鳴。
目之所及,隻有那些仿佛被燒焦般的黑色的雜草。
還有草叢裡那些嶙峋的怪石。
鄭清拔起腳邊的一叢黑草,泥土裡流淌出一股煙霧般的氣息,鄭清隱隱聽到那株雜草在風中尖叫。
當他低下頭。
手中的雜草已經化成一蓬黑灰,順著指縫落了下去。泥土間煙霧彌漫,片刻之後,剛剛被翻起的泥土已經重新平整,上麵重新長出一株細小、但顏色更加黯淡的黑草。
鄭清撿起腳邊的一塊怪石,發泄般的砸在了那株接骨木上。
乾枯的接骨木樹皮被他砸的嘩啦啦落了一地。
樹皮後,蒼白的樹乾上,隱約露出一行漆黑的字跡,在慘白的月光中有些醒目。鄭清驚喜的靠近,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下一刻,他驚叫一聲,向後連退幾步,險些栽倒在地上。
那蒼白的樹乾上,刻著的是墓誌銘:
“xx(1990**—2009**)第一大學九有學院,天文08-1班,生於華夏平陽府,卒於幻夢境卡爾克薩城,嗚呼哀哉!”
墓主的姓名與出生年月處還有些模糊,就像宣紙上被水染的墨跡。
但鄭清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墓碑。那清晰的經曆,模糊的描述,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同一個結論。
這種遭遇,給這片荒原增添了幾分神秘與恐怖的氣息。
鄭清甚至開始懷疑他所見的一切、所聽到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想,或者譫妄。低垂的夜色籠罩著陰鬱的風景,天地間的種種都在做出威脅般的預兆。
自己已經死了嗎?!
不,還沒有!鄭清忽然醒悟——他還沒有死,但當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徹底清晰的時候,就是自己死去的時候。
這是一片充滿邪惡與災難的土地,離開這裡,才能活下去。
預兆如此強烈,以至於鄭清幾乎可以聽到那屬於巫師的直覺在他的耳邊大吼:快點離開這裡!快點!
“‘你們要進窄門’,”男巫咕噥著,最後看了一眼天邊那抹慘白的月色,走向鐵門下那扇窄小的通道:“……不,不是你們,是我要進窄門了。”
“子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無量天尊……阿克巴。”
他非常有誠意的向他知道的全部神聖祈禱後,抱著觀想出的符槍,小心翼翼的鑽進了那扇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