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細軟的觸角再次從鄭清身旁探了出來,擺了擺,做了一個示意的動作:“我有一個建議,要不要聽聽?”
眾人已經習慣了它三番兩次冒頭,所以麵對這突兀的發言,沒有驚慌。
鄭清瞥了一眼觸角上那些簇擁在一起的眼珠子:“你打算把觸角都燉熟以後,再讓尼基塔給你做開顱手術嗎?……唔,尼基塔就是這個女妖的名字。”
“是個好名字,”觸角上的的幾個嘴巴異口同聲的恭維了一句,隻不過拒絕了鄭清的建議:“但就像你的同伴所言,即便白巫師,也不會喜歡有人剖開自己的腦殼……尤其是對一頭危險的巫妖敞開自己的腦殼。”
“那你想說什麼?”
“你會畫符嗎?”觸角上的嘴巴們反問了一個令鄭清困惑的問題。
“畫符?”年輕公費生揚起眉毛,矜持中又帶幾分自負的語氣回答道:“一般符籙對我來說自然是沒有什麼難度的……但如果是古代符籙,我可能需要稍微研究一會兒。”
“不,不需要什麼難度,”老宅主人態度殷切,觸角上那些眼珠似乎都變的橢圓了一些,看上去更和善了:“就是一張普通的遺忘符。”
“遺忘符?”鄭清狐疑的看了看麵前的觸角,然後又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女妖身後那扇半掩的正門,似乎想確認一下這個要求是否老宅主人的要求。
門後,那張模糊的麵孔微微晃動,回答了年輕巫師的關切。
這讓鄭清愈發困惑。
所謂遺忘符,就是遺忘咒語符紙化的結果。理論上,遺忘符與遺忘咒的效果應該相同,但就像其他符籙一樣,遺忘符犧牲了一點點威力——可能因為繪製者符文勾勒不精確,也可能符紙存放時間過長,或者氣眼收束不實——換取了釋放的便捷;遺忘咒釋放需要經過法書、咒式、吟唱等一係列儀式,釋放較為複雜,但威力完整。
正是因為符紙效果並不比咒語強,所以之前討論過遺忘咒的優劣後,鄭清已經下意識排除了這個選項。
“我以為我們之前已經討論過這種可能性,”男巫擺擺手,否定道:“我不覺得一張符籙會比我們幾個施展的咒語威力更大。”
“如果這張符紙被裹成符彈呢?”觸角虛點著男巫手中的符槍,提醒道:“我希望你畫一張符,然後把它裹成符彈……使用你這把槍裡的力量。”
這把槍裡的力量?
鄭清立刻意識到老宅主人的意思。或許這就是大巫師敏銳的靈感,能夠感悟到鄭清手中符槍裡所蘊含的那股破壞規則的力量。
“隻需要畫一張就夠了,對嗎?”
“威力越大越好。”
“血符彈,”鄭清點著頭,心底卻沒有多少把握:“雖然這並不困難……但我不知道幻夢境裡的自己是不是‘真實’存在,這裡的血液性質有沒有發生變化。”
“外表、內在、性質等等,這些要素都不是重點。”那根觸角在半空中靈活的纏繞著,繞出一個個精妙的符文:“……重點是本質,你的血符彈之所以威力強大的本質。隻要本質沒有發生變化,那麼你裹出的血符彈就會符合我的要求。”
“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鄭清緊了緊手中的符槍,瞄了尼基塔一眼:“我畫符的時候,她怎麼辦?”
幾根粗大的觸角悄無聲息,順著屋子的窗戶與房門滑了出來,纏住女妖的四肢。順帶將朱朱也捆了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