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些觸角落入黑獄的黑甲怪獸們似乎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一個個重新團成球狀,爪子死死扒住地麵。
至於正交戰中的囚徒與巫師獵手們——包括雙方壓陣的大巫師與大妖們——隻是稍稍分出一絲精神,戒備的看向天空,以防那頭巨獸突然發瘋。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利維坦張開那布滿獠牙的巨口,深吸一口氣。
呼呼!!
猛烈的颶風憑空生出,從四麵八方,向那張巨口湧去。原本就已經因陣型分裂而七零八落的天燈,仿佛散亂的蝦群遇到進食的藍鯨,被那巨口一氣吞沒。而‘熠耀宵行’灑落的熒光,更如浮萍般,被那颶風裹挾著夾滅,或者也如天燈一般,消失在利維坦的巨口之中。
甚至地獄方程式召喚出的岩漿地火,也在巨大的吸力下變得暗淡了許多。
一時間,整座古堡附近,原本已經清晰的世界,重新被黑獄固有的氣息所淹沒,變得漆黑一片。
……
……
“不要大喊大叫,太沒出息了!”
姚教授回頭,看向正在城牆上急促跑動著傳遞訊息的幾位年輕巫師,嘴裡咬著的煙鬥微微翹起,煙鍋裡被燒的通紅的煙絲仿佛妖魔的眼睛,流露出幾分瘮人的氣息:“……隻不過是一頭大魚在打哈欠,不要慌的像是天塌了!”
“對…對不起!”一位年輕男巫顯然羞愧於自己剛剛的慌亂,立刻停下腳步,雙腿並攏,向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用力一躬。
其他幾位同樣慌亂的年輕巫師紛紛窘迫的停下腳步。
姚教授瞥了那位鞠躬的年輕男巫一眼,看著他那依稀有些熟悉的麵孔,微微皺起眉:“你是安培希人?”
年輕巫師似乎沒有料到會得到姚教授的回複。
直起身子後,愣了幾秒,才慌忙重新鞠了一躬:“報,報告院長大人,我是安培由人……安培希人是我的堂兄。”
姚教授臉上露出幾分恍然。
“我就說嘛,”他搖搖頭,咬著的煙鬥上重新騰起一股煙霧:“我記得安培希人去年拿了金牌獵手的稱號,怎麼會這麼不濟事。”
年輕巫師臉色頓時漲紅,彎著腰也直不起來了,隻是低著頭,重新大吼了一聲:“對不起!再也不會這樣了!”
旁邊一位年紀很大的女巫嗔怪的看了姚教授一眼,老姚抱歉的舉起手,走到那位年輕巫師身旁,扳著他的肩膀,讓他直起身子。
“你知道巫師世界最大的謬論是什麼嗎?”教授衝城牆外噴了一口濃鬱的煙氣,煙鍋裡的煙絲在黑暗中散發著灼熱的紅色。
安培由人呆呆的看著那點紅色,遲疑著,搖了搖頭。
“巫師世界最大的謬論就是‘魔法是無辜的’,”姚教授重重吸了一口煙,聲音變得有些含糊起來:
“黑巫師用魔法收集靈魂,但魔法是無辜的;巫妖用魔法殺人了,但魔法是無辜的;舊日的神靈用魔法拘禁了一輪太陽,然後假裝弄丟,被妖魔們撿到後拖到黑獄裡……但魔法還是無辜的!”
“哈!”
姚教授扳著安培由人的肩膀,指著城外,夜幕深處一個極小的光點:“所以,不要用道歉解決問題……那就像‘魔法是無辜的’一樣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