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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古代巫師的政策,就已經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巫師所能置喙的了。
身為大巫師,蒙特利亞教授原本就知道巫師與妖魔之間的你死我活隻局限於低階巫師與妖魔之間,妖魔最初作為對手出現,更像是高階存在們為低階巫師量身打造的磨刀石。
巫師獵殺妖魔,贏了固然可喜,輸了也不一定沒有未來——隻要他們有足夠的器量在魔法之路走的足夠遠,那麼他們終究會與以前分道揚鑣的同伴們看到相似的風景。
當然,這種觀點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就像五十年代麥肯錫獵巫,米國南方的紅脖子恨不得殺光每一個俄國人,從上到下的對抗氛圍不僅鞏固著兩大帝國內部的團結,還刺激了兩大帝國科技大發展。而這一切都不影響兩個帝國的首腦們坐在圓桌前,喝著咖啡、抽著雪茄、打著撲克、啃著玉米,瓜分著世界每一個角落的資源。
但不論如何對抗,雙方的矛盾必須控製在某個範圍之內——尤其當其中原本弱勢的一方突然獲得了某種優勢,另一方就需要作出某些妥協,讓雙方的對抗重新回到平衡中——用更專業的術語來形容,這就屬於‘管控分歧’。
譬如魚人。
倘若某一天臨鐘湖魚人部落中突然誕生了一位傳奇,學校定然不會吝嗇給予魚人們更多優惠,比如讓年輕魚人進入第一大學就讀,校工委招募更多魚人校工,又或者學校向湖中部落傾斜更多資源,確保魚人們生活的快樂安逸。
回到海妖王晉升古老者。
當那顆代表相柳的新星在夜空中冉冉升起,巫師對妖魔的態度就必須做出新的調整。獵殺可以繼續、死亡也依舊能夠被容忍,但更糟糕的事情必須停止。
十九世紀末西進運動以及更早些時候,白人可以剝掉印第安人的頭皮領賞,或者把他們關在籠子裡四處巡回展示;如果當時的印第安人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那麼白人們會更樂意遵循《日內瓦公約》,給戰俘們更有尊嚴的待遇。
意識到這一點,蒙特利亞教授的臉色頓時變得灰白。對於巫師而言,他的實驗室合理、合規、乾淨、嚴謹,但對妖魔們而言,他的實驗室甚至比黑獄更加可怕。妖魔們落入黑獄,還能勉強掙紮著活下去,但進入他的實驗室,生死兩難。
一位新晉古老者,在不清楚祂具體態度之前,即便強大如第一大學,也必須更謹慎一些。關閉類似蒙特利亞的實驗室,便屬於這些‘謹慎’中的一部分。
辦公室裡的氣氛沉默了許久。
古卜萊仙火青白色的火焰在牆壁間無聲搖曳,窗簾微掩,窗外的陽光稀疏的落入辦公室,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投落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漫長的安靜後,若愚老人撐在書桌的胳膊晃了晃,將手中的煙鬥放在桌上,低聲問道:“那麼,實驗室什麼時候……”
蒙特利亞教授被聲音驚醒,抬起頭,看了若愚老人一眼。
“會……會儘快的。”他喃喃著,表情有些痛苦,還有一些掙紮。
這個態度顯然令辦公室的主人鬆了一口氣,他重新拿起煙鬥,吸了一口,呋,吐出一串圓滾滾的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