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姚教授道彆後,年輕的公費生一溜煙躥到樓下一間空蕩蕩的魔咒訓練室,掰掉安瓿瓶的蓋子,甚至來不及用其他飲料‘中和’一下效果,便徑直將瓶子裡的變形藥劑灌進嘴裡。
班會開始前,他悄悄給坐在教室前排的女巫遞了隻‘小老鼠’,約她晚上貓果樹見麵。雖然紙條上並無明確時間地點,隻有一副潦草而又含義不明的簡筆畫,但男巫莫名肯定,女巫肯定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但班會後被老姚這麼一攔,男巫的時間頓時變得格外緊張,甚至有可能遲到,進而被女巫認定爽約。
這可不是口好鍋。
片刻後,一隻黑貓飛一般躥出魔咒訓練室的窗口,順著教學樓前小花園裡狹窄的甬道,飛快向湖畔那片小樹林跑去。
開學前的臨鐘湖還是很安靜,因為巫師們的回歸,湖裡的魚人重新開始降低它們的存在感,而湖畔的夜間巡邏隊也沒開工,這讓黑貓一路跑的都很順暢。
站在樹下,黑貓仰頭看著樹上大大小小的毛果子們,看著正趴在‘王座’上百無聊賴打盹兒的小白貓,原本緊張的尾巴尖頓時放鬆,垂了下去。
然後它輕咳一聲,邁著端莊而又嚴肅的步伐,不緊不慢向樹上爬去。
貓果樹上的毛團子們一如既往慵懶而安逸的掛在樹梢,看著月色舔著毛,此起彼伏打著呼嚕——唯一與平日不同在於,今晚又到了‘進貢’的時候。
作為一個不甚正規的‘團體’,鄭清對貓果樹上毛果子們的管理異常鬆散,隻要平日它們乖乖的不鬨事,男巫就不會找它們麻煩,更無所謂什麼三節兩壽、冰敬碳敬之類的習慣。
但昨晚稍顯特殊。
因為臨近開學,貓果樹走了幾隻貓,又來了幾隻貓,新來的貓拜碼頭時不好空爪而來,總要帶點貢品孝敬一番樹老大,而新貓們的這種行為又會帶動樹上的老貓們回憶起被黑貓支配的日子,跟著一起上供。
這也形成了每個學期初,貓群便會有一次‘進貢’的習慣。
注意到黑貓的到來,樹上的‘果子’們紛紛起身,按照地位高低,三三兩兩叼著各自的禮物來到王座前,匍匐上供。
經過一年多的調教,現在已經沒有貓敢捋黑貓的胡須,挑戰它在貓果樹上的地位了。而幾隻新來的小貓連樹上那隻森林貓都惹不起,遑論挑戰黑貓的地位了。
與上次相似,這一次貓群的貢品依舊五花八門。
其中最多的還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小動物,比如六條腿的魚、長了翅膀的蜈蚣、被拔了羽毛的叫天子、以及五顏六色的斑蝥。
黑貓小心的撥開這些在貓爪下戰戰兢兢的小活物們,將貢品中另一部分對他有用的東西選了出來——比如從土裡刨出生鏽的銅器,可能是某位煉金師的傑作;比如被潮氣洇濕的筆記本,裡麵可能記載了某位學長的學習心得;還有各色寶石,這種禮物最劃算了。
黑貓的爪子在那一小堆寶石裡挑來揀去。
有一粒箭豬棗,是豪豬的結石,具有解毒功效,但是太醜;有一粒向日葵石,金黃金黃的,倒是挺漂亮,但是太小了,隻有幾粒米大小,是一隻巴掌大的小貓送的,倒是與它體格很般配;還有一顆綠寶石,顏色、光澤、大小都合適,但與上一次的禮物撞車了。
挑來選去,黑貓最終選擇了一粒淡藍色的貓眼石。
它在爪尖掂量著,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推到小白貓身前。小白貓歪著頭看了黑貓一眼,撇撇嘴,爪子一摟,將那一小堆寶石統統劃到自己身前。
黑貓表情一滯,悲愴的轉過身,腳步踉蹌的臥在自己的王座上,對月長歎,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