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森林的死亡事件給宥罪獵隊在校獵會上的勝利帶來一絲陰霾,這件事與其他細碎但惱人的麻煩——比如郵報對宥罪的質疑、蘇施君的狂熱粉、一直寫不完的作業,等等——仿佛一塊塊鬱氣凝成的石頭,壘砌在鄭清胸口,讓他煩悶不已。
所以,當周六晚上,年輕公費生在魔法的作用下再次回憶起他需要參加的試煉時,立刻愉快的摸出一支變形藥水,湊到鼻子下麵嗅了嗅。
變形藥水是變形魔法的輔助魔藥,適用於初學變形術的巫師。隨著巫師對變形術掌握不斷深入,對變形藥水的依賴也會越來越低——類似幼兒學走路時的‘學步車’,到了一定階段後,必須開始嘗試擺脫它的影響。
鄭清在這一點上表現非常出色。
現在的他,即便隻是隔著安瓿瓶‘使用’變形藥劑,也能輕易捕捉到魔藥中那抹微妙的靈機,成功變形。
但有的事情,就算變成貓,也很難徹底放下。
“你今晚看上去有點兒心不在焉。”
戴著白色麵具的巫師站在樹下,打量著貓果樹上的黑貓,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是哪隻母貓懷孕了嗎?”
黑貓微微搖晃的尾巴尖為之一怔。
它低下頭,看向那個性格惡劣的家夥:“七宗罪裡有沒有人提過,你比薩麥爾更適合他那個狼頭麵具?”
薩麥爾就是上次考驗黑貓的家夥,代表七宗罪中的‘暴怒’,隻不過在黑貓看來他上次的考驗頗有些虎頭蛇尾,而且完全沒有把握‘暴怒’的精髓——像樹下那家夥,就能很容易挑起其他人的怒火,放在任何一支獵隊,都是尋獵手的最佳人選。
“不止薩麥爾呢。”
堪罪使似乎沒有聽出黑貓語氣中的不善,頗有些得意洋洋:“路西法先生覺得我比他驕傲,利維坦小姐覺得我比她更敏感,彆西卜在美食賞鑒時總會考慮我的意見,還有阿斯莫德,他積攢的小黃書有一多半是我幫他踅摸到的……”
“如果他們幾個聽到你的評價,我們大概又該換一張桌子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斷堪罪使的吹噓。
黑貓循聲望去,距離貓果樹不遠的一株年輕橡木旁,正倚靠著一位戴著鳥頭麵具的巫師。黑貓仔細分辨許久,始終有些不確定那麵具代表著什麼鳥——有點像孔雀,但顏色卻是金紅交加。
“謔!我們今晚的考官終於到了!”
堪罪使愉快的一拍手,但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蹦了起來,衝樹上黑貓叫道:“……你的麵具呢?你還沒戴麵具啊!”
身為預備役堪罪使,黑貓也有一張仿佛蛋殼般的白色麵具。
隻不過它覺得那張麵具有些蠢——因為就算它戴著麵具,任何一個巫師也能判斷出麵具下長著一張貓臉。
當然,出於禮貌,黑貓從諫如流摸出那張小小的白麵具,掛在臉上,然後從樹上跳了下來。
身後,貓果樹上的果子們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為自家領主打氣加油。
“晚上好。”
戴著鳥頭麵具的巫師敷衍的打著招呼:“這位戴著麵具的黑貓就是下一任堪罪使的人選……不,貓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