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號,周一。
傍晚。
天色昏暗,呼嘯的寒風卷著枯葉從窗外掠過,撞的窗棱劈啪作響。雖然隔著厚厚的牆壁,鄭清仍舊感覺透徹心脾的涼意。
此刻,他正站在老姚的辦公室裡。
平素笑容滿麵的九有學院院長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陰沉著臉,慢吞吞翻看手中一份貝塔鎮郵報。除了他翻報紙的聲音,整間屋子再無其他聲音,年輕公費生緊張的感覺到自己似乎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許久,教授才怒氣衝衝砸下手中的報紙。
砰!
“什麼叫做‘我指責第一大學其他學院與聯盟有關部門不負責任’?什麼叫做‘九有學院的院長稱北區巫師是聯盟的包袱’?”
他用力拍著桌麵,痛心疾首:“你怎麼可以這麼斷章取義,寫出這種話來呢?難道我不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嗎?”
鄭清縮成一團,心底瘋狂咒罵貝塔鎮郵報的編輯部,同時很沒底氣的爭辯道:“不是我寫的,我就說把你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嘩啦!
教授麵前那張厚實的紅木書桌在沉重的拍擊聲中轟然破碎,化作滿地木屑。年輕公費生護著頭,驚慌失措的向後倒退幾步。
“狡辯!
!”
三個截然不同的聲色同時在鄭清耳邊炸響,恍若雷霆。
飛揚的木屑後,那道原本坐在椅子裡的身影緩緩擴散,仿佛一滴濃鬱的墨汁落入清水中,不僅沒有被清水稀釋,反而將整碗水都暈染的烏黑一片。
三道深淺不一的呼吸聲盤旋在這間不大的屋子裡,呼哧,呼哧,鄭清放下擋在眼前胳膊,驚恐的發現麵前的教授不知何時已經化身一尊三首八臂的巨猿,正滿臉猙獰的瞪著他。
這是教授的真身!
他曾經在黑獄戰場上見過!
但是,至於嗎?!
不就是被貝塔鎮郵報陰陽一頓嗎?
男生一麵在心底瘋狂吐槽,一麵跌跌撞撞向後倒退,直至靠在辦公室門口那張厚重的紅木門上,同時連連擺手:“教授,您聽我解釋……”
“叛徒!”
“孽障!”
“累了……毀滅吧!”
三張麵孔或澹漠、或暴怒、或慈悲,聲音宛如厚厚雲層後的雷聲,震得整間屋子瑟瑟發抖,與此同時,八隻巨大的手掌從四麵八方砸向門口,鄭清眼睜睜看著那些手掌在視野中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直至淹沒一切。
撲通!
黑貓一頭從貓果樹的王座上栽下來,跌在鬆軟的草地上,摔的七暈八素,暈暈乎乎半晌站不起身來。
它用力晃了晃腦袋,驚慌著抬起手爪。
還好,還好,自己還沒變成肉泥。
清涼的月色與冷颼颼的夜風交織在一起,很快讓黑貓清醒過來——等等,剛剛那是在做了一個噩夢?
它抬頭看看月色,在心底掐算了一下時間。沒錯,今晚還是十一月三十號晚上,他沒被老姚拎去辦公室,貝塔鎮郵報的報道也沒有那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