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伸手抓住麵前這隻黑山羊的犄角,它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讓他仿佛看到了昨天晚上七宗罪會議上的阿斯莫德。
隻不過這裡不是七宗罪的會議室,這隻黑山羊也隻是普普通通的山羊。
此刻,他正在敕令學的課堂上。
這是周六上午的第二節課,因為是通過時間轉換擠出的上課時間,所以,當這節課快結束的時候,鄭清已經有些餓了。
可就在距離下課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候,教授卻突擊考核,要求每一位學生寫一道敕令,驅使他們麵前的山羊跳一段桑巴舞才算合格。
於是就有上麵對峙的一幕。
分配給鄭清的黑山羊很不老實,總喜歡伸長舌頭去舔舐粘到它額前的符紙,以至於鄭清連續失敗兩次後,被迫使用物理方式鎮壓住躁動的黑山羊。
“不要再亂舔了……否則我中午就吃烤山羊!”他咬牙切齒,惡狠狠警告著,嘴裡不由自主湧出一大團口水。
咕嘟。
他很自然的把口水咽了下去,這個源於本能的動作本能的嚇住了躁動的小山羊,加上頭頂傳來的強有力的壓製,終於使它安分了下來。
鄭清空出的手草草在新的敕令末尾寫道‘……奉先生敕令’的字樣兒——非亞特拉斯學院的學生在這點上就顯得尤為靈活,不會刻意尋找某位特定神靈作為敕主,名字隻不過是一個代號,隻要願意響應,驅動敕令生效,誰都沒有關係。
據鄭清觀察,教室裡穿白袍子的阿爾法學生喜歡在敕令上留下某些高貴的姓氏,紅袍子們則更傾向於留他們各自祖先的名諱,而藍袍子最為開放,除了常見的奧丁、宙斯、閻王、撒旦之外,超人、蜘蛛俠、機器貓等奇奇怪怪的存在也會被他們寫入敕令裡。
鄭清沒有法力高強的先祖,也不知道那些高貴姓氏的忌諱,更不清楚超人或蜘蛛俠會不會響應自己的召喚,所以他選擇了最保守的兩個字,先生。
呸!
男巫衝符紙背麵吐了一口口水,啪嘰一下拍在了小山羊的額頭上。
小山羊習慣性的撇了撇腦袋,卻因為鄭清抓著它的犄角,沒能撇開。
鄭清心底鬆了一口氣,翻開法書,飛快的將敕令念了一遍。
他的聲音不大,但教室裡此刻大著嗓門的聲音卻不止一個——有人高頌‘東皇敕令,萬神恭聽’,有人吟唱‘何災不滅,何福不臻’,還有人念動‘身降塵凡,為道祖而說法;躬居寶笈,代鬥姥以演真’,一時間教室裡沸沸揚揚,好不熱鬨。
教授按照座位順序,將學生一個個叫上講台,看他們指揮小羊跳舞。跳過之後,學生便可以自行下課,而小羊則消失在教授的袖子裡。
輪到鄭清時,教室裡幾乎已經沒人了,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坐在後排角落裡的負麵效果。隻不過當他牽著羊來到教授麵前後,教授隻是瞥了一眼小羊額頭上的敕令,腦袋就不由自主向後仰去,仿佛被人用力在臉上揍了一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了。
“你敕主寫的誰?”
教授捂著額頭,垂著眼皮,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鄭清吸了吸鼻子,遲疑的看了一眼同樣無辜的小羊:“……是‘先生’,一個教我符籙的老巫師。”
這話一點兒沒錯。
但講台上的教授仍舊捂著臉,悶哼一聲:“我隻是搞個小小的隨堂測驗,至於麼?走吧走吧,你的考核通過了……”
“但我……”鄭清很想說,他的小羊還沒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