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悲。”蕭笑垂下眼皮,語氣有些低沉:“總是對眼前的危險視而不見。”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看了一眼那片竹枝圍出的悼念角,語氣充滿譏諷:“人類總在力所能及的時候視而不見,失之交臂後追悔莫及,總在利用亡者折磨生者,假裝自己還活著……其實大部分人也隻不過活著而已。”
“閉嘴!”鄭清轉過臉,麵無表情的看著西瓜頭:“能不能好好噠發會兒呆?!”
“你活著是為了什麼?”蕭笑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轉口問道。
“活的更久一點。”鄭清沉思片刻,鄭重其事的回答道。
“那你活的更久一點是為了什麼?”蕭笑不依不饒的追問著。
“為了活著。”鄭清露出燦爛的笑臉,轉身離開湖畔,向宿舍走去。
這個問題曾經困擾過他許久。
但現在,他終於想明白了。
自己活著,就是為了活著,沒有那麼多重要的、讓曆史銘記的意義。
一個生命存在的理由,不是它曾經存在過,而是它現在仍舊存在。
“看我長生不老,笑坐在你的墓碑前,為你撒花,為你流淚。”鄭清把胳膊搭在蕭笑肩頭,興致高昂,指手畫腳:“總要比你們活的都久一點,最後再告訴你們活著的意義。”
“有病。”蕭笑抱著筆記本,深深歎了一口氣:“注意形象,有人過來了。”
鄭清連忙收斂神態,扯了扯袍角,端起莊重的表情。
作為九有學院的公費生,鄭清雖不能說赫赫有名,卻也需要在公共場所注意形象。
他可不希望因為被人舉報‘放浪形骸’而被學生會約談,從而影響到自己的獎學金。
微風下,落葉懸鈴木的樹葉相互碰撞,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樹蔭下的石板路光線有些不足。
但這並不影響兩位年輕巫師的視線。
迎麵走來的學生並不是陌生人,而是與他倆同班的同學,名叫馬修·卡倫。
他有著金色的長發與蒼白的皮膚,如果不是他總掛著一幅生人勿進的表情,也許在今年的新生中會比鄭清更有名氣一些。
作為巫師界著名的卡倫家族成員,他有這個資本。
很顯然,馬修也看見了抱著書本的兩位同學。
三個人擦肩而過,微微一笑,互相點頭致意,腳步沒有一絲放緩。
“我一直不明白。”鄭清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位遠去的同班同學,連連搖頭:“作為傳說中卡倫家族的成員,他為什麼不去阿爾法學院,而來這座並不注重血脈天賦的學府?……他的學習成績並不見得多優秀呀。”
“不是每個人都是公費生。”蕭笑吐槽道:“能夠考入九有學院,就代表他的學習成績非常優秀了。要知道,我還沒有考試成績呢!”
“而且,第一大學現在四所學院基於不同原則招生的方式並不是大學建立的本意。”不等鄭清回辯,蕭笑就繼續解釋道:“最初的建校者其實比較中意建立‘魔文學院’‘藥劑學院’‘符籙學院’‘卜算學院’之類的專業院校。但是因為長久的矛盾與隔閡,最終形成了現在的格局。”
“所以,學校的管理者經常有意識的調整學生的名冊,將部分擁有多重特質的學生分配到其他學院。用學校的話來說,就是促進學校的團結與統一。”
“我們班的馬修·卡倫、蔣玉,都屬於這類學生。如果完全按照花名冊入學,他倆可能更適應阿爾法學院的環境。”
“也就是說,要從大局出發,是這個意思吧。”鄭清最後總結道:“一切為了第一大學,為了第一大學的一切。”
蕭笑鼻腔哼了一聲,算是認同了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