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鄭清倒吸了一小口涼氣。
不是因為他被托馬斯深邃的思想所震撼——這鬼扯的二元論他在初中政治課本上就已經知道了——他吸氣是因為冰涼的小刀剛剛在他胳膊上剜了一下。
正如托馬斯說的那樣。
他的技巧很好,手法乾脆利落,幾乎一秒鐘不到,鄭清胳膊就少了灰棗大小的一塊肉。快到鄭清的神經還沒把疼痛訊號傳遞給他的大腦。
但再好的技巧也掩蓋不住沒有麻藥的感覺。
與劇痛一齊襲來的是一抹清涼的感覺,剜出那塊肉的同時,托馬斯已經給鄭清的傷口裡抹了一大塊白鮮膏,配合著他肉身的自我恢複能力,肌體重生時的麻癢與剜肉後的劇痛交織在一起,讓鄭清莫名懷念起那些頭疼的日子。
他下意識掙紮了一下。
卻動彈不得。
“教授是誰?”他咬著牙,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件事,此刻或許隻有這個問題的答案才能真正轉移他的注意力。
托馬斯安靜而迅速的處理著那塊鮮紅,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男生的問題,而是繼續著他的節奏:“——你有沒有這樣的時候,當某個早晨你從夢中醒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天賦‘到此為止’,自己沒可能在魔法之路上走的更遠了……然後那種強烈的不甘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仿佛一碗強酸,將迷迷糊糊的你徹底燙醒。”
“沒有。”年輕的公費生乾脆利落的否定道。
這個答案將執刀者噎了一下。
“哦,對,我差點忘了。”
托馬斯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苦笑:“你從進校就是公費生,二年級就成為學校助教,這份天賦,自然還沒到感受‘不甘’的階段……但是對世界上大部分巫師來說,人生並不是主觀題,而是客觀題。出生就決定了未來。很少有題目出錯,需要答題者自行撰寫答案的時候。”
鄭清沒心思琢磨托先生講的那些精妙的句子。
此刻他的額頭已經沁滿冷汗,正一點點彙聚起來,向他的眼窩流去。
“你!”
他打斷托馬斯的聲音,歪過頭,衝不遠處的小女妖叫道:“過來給我擦擦汗!”
小女妖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後在實驗室主人的目示下乖巧的拿了毛巾過來給鄭清擦汗。
“就像你剛剛提到的甘寧,你那位魔法生物學老師,”
托馬斯繼續著之前的內容:“他曾經對我感慨,如果不進入第一大學,他大概會平平穩穩的度過這一生。但就是因為進了第一大學,才有了那麼多不甘。真的。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就是為了魔法而生。他們腦海裡有無窮的靈感,他們身體裡有充沛的魔力,而且他們還能找到讓靈感與魔力湧出的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仿佛一口源源不斷的泉水……自己懷疑、自己探索、自己結論。不斷吸收理論、技巧、魔力……最後變成怪物。唔,我說的這種怪物不是普遍意義上的那種怪物。我的意思是,某種程度上,你就是這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