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三次麵對野妖。
第一次在大明坊,麵對那頭在街上橫衝直撞的野豬妖,他渾身僵硬、腦子裡一片空白,簇新的法書上沒有一道咒語,如果不是托馬斯的雷咒、不是那張恰巧落在豬鼻子上的靜心符,也許此刻他已經被關進了傳說中的黑獄。
第二次在入學專機上,麵對那名容貌豔麗的女妖,他毛骨悚然、舉止笨拙,毫無還手之力。如果沒有夥伴們奮力抵抗,在專機護衛們衝進餐廳之前,女妖就會捆著他逃之夭夭。
這是第三次。
他的手指碰了碰胸口那塊冰冷的銅片。
目光落在斜坡間那頭河童妖身上,精神已經平靜了許多。
“差遠了。”他咕噥著,手指滑過法書上抄錄的咒式。
與那頭橫衝直撞的野豬,還有肆虐專機的女妖相比,這頭河童不論是體型還是氣勢上,都差遠了。
而一個月前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相比,也差遠了。
……
林果那頭黑色的大山羊隨著野妖緩緩上爬的腳步,亦步亦趨,斜斜的退卻著。
它始終弓著背、低著頭,保持隨時彈撞的姿勢。
這種威脅對於河童妖來說顯而易見。
雖然沒有太高的智慧,但是本能告訴它,不能同時麵對兩個敵人,不能把自己脆弱的後背露給那頭危險的偶蹄動物。
林果緊緊拽著鄭清的袍子,擔憂的探出半個腦袋。
他很擔心自己那頭相依為命的大山羊。
……
淡綠色的光芒從鄭清的法書間緩緩溢出。
似乎察覺到空氣中不安的氣氛,野妖終於放棄了步步為營的打算。
它人立而起,張開嘴,無聲的咆哮著。
威壓!
鄭清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這種熟悉的感覺。
這是妖魔慣用的精神衝擊方式,能夠極大乾擾巫師們施展法術。隻不過與專機上那頭女妖相比,這頭河童妖的氣勢弱了不止一層。
但知道並不代表能夠有效抵禦,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這種無聲的衝擊。
林果哼了一聲,身子一軟,鬆開手中的袍角,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鄭清感覺自己的腦袋再一次裂開似的。
眼前的情景仿佛變成了慢鏡頭。
他看到斜坡上的野妖渾身粗硬的毛發炸起,口吻間的皮肉因為張的太開而外翻,露出了猩紅色的牙床,露出完整的、慘白色的獠牙。
他還看到那頭黑山羊,蹄下的草坪轟然爆開,低頭弓背,仿佛一道離弦之箭,重重砸向不遠處的野妖。
“咚!”
野妖的身子一歪,黑山羊的大盤角狠狠撞在了河童妖的背甲上。
盾形背甲中傳來沉悶的碎裂聲,河童妖的眼角綻開,眼珠子似乎都被這股沛然大力打了出來;而黑山羊的境況更窘迫一些,它在反震之力下完全無法站穩身形,打著滾翻下了斜坡,險些跌進湖裡。
“咚!”
沉重的撞擊聲仿佛洪鐘大呂,響徹鄭清的腦海,也讓他擺脫了剛剛野妖的精神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