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久前那番談話影響了小男巫的心情,他的情緒看上去一直有些低落。
鄭清歎口氣,向後看了一眼。
林果養的那隻盤角大黑羊踢踏著蹄子,不緊不慢的跟在兩個年輕巫師身後。黑羊的雙角間窩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
是波塞冬。
今天巡邏之前,鄭清終於想起這件事,中途急忙忙跑了一趟校工委的辦公樓,填了一堆表格。
隻不過小狐狸顯然辜負了主人的一片心意,對於大冷天被拖出被窩曬月亮顯得有點不滿。所以從一開始就趴在黑山羊的頭頂,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你知道凡爾納大叔去哪裡了嗎?”年輕的公費生換了一個話題,試著轉移小男巫的注意力。
但顯然,他選擇的這個話題讓場間的氣氛更沉重了一些。
“據說因為上周夜巡遇到野妖的那次事故,凡爾納大叔因為失職,被學校開除了公職……”林果的情緒愈發低落:“不過我聽學長們說,他現在仍舊是寂靜河上的擺渡人。”
關於凡爾納老人的境遇,鄭清也曾風聞一二。
坊間傳說,老人此次的離職似乎還與兩位副校長之間的博弈有關——因為凡爾納老人是校工委的耆老,也是若愚副校長的重要幫手,屬於學校裡的保守派。石慧副校長的多項改革方案都在這些老人們的阻撓下被迫中止。因而此次去職背後意味深長。
對於這些傳言,鄭清雖未嗤之以鼻,卻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隻不過是第一大學一年級的粉嫩新生。
即便僥幸當了公費生、然後僥天大的幸拿了一枚梅林勳章——也不過如此。對於這所底蘊深厚、猛人輩出的學校來說,隻不過是參天大樹上一片較為鮮亮的葉子罷了。
完全沒有立場與能力去影響這棵大樹到底應該向高處生長,還是向四周生長。
鄭清很明智的結束了凡爾納老人的話題。
他有了另外一個令人不安的發現。
“那邊林子裡是不是有幾個人影?”年輕的公費生戳了戳旁邊的小男巫,聲音有點緊張:“是逃夜的學生嗎?還是湖裡的魚人又上岸了?我們要不要提醒其他巡邏隊注意?”
林果眯著眼,仔細打量了片刻,搖搖頭。
“是學校裡那些獵隊在夜訓。”小男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剛剛那位大叔在分配任務之前已經說過了,因為馬上就是獵月,最近各支獵隊都會加強夜間訓練的力度……你沒有聽見嗎?”
鄭清尷尬的笑了笑,打了個哈哈。
他不可能承認自己之前隻顧著聽旁邊老生們瞎聊,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麵那位中年校工說了什麼。
說話間,那支夜間訓練的獵隊距離兩人已經很近了。
似乎注意到兩名年輕巡邏隊員好奇的目光。
一個瘦高的男巫回過頭,打量了他們幾眼,然後與自己的同伴小聲商量了一下,便徑直向這邊走來。
“鄭清?”隔著數米遠,瘦高男巫便打著招呼,向鄭清伸出手:“沒有打擾你們巡邏吧……”
鄭清遲疑著,抓住了對方的手晃了晃。
雖然看上去有些麵善,但他確認自己並不認識麵前這位瘦高的巫師。
“你好,你是……”年輕巫師語氣有些猶豫。
“啊,還沒有自我介紹。”瘦高巫師露出燦爛的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鄧小劍,鄧林的鄧,大小的小,寶劍的劍……朋友都叫我‘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