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課不到十分鐘的時候,蕭笑才匆匆忙忙的趕到教室。
他一手抱著自己的黑色筆記本,另一個胳膊下夾著三四本厚重的工具書,沉重的書本扯著他的袍子用力下墜,差點把他一半肩膀露出來。以至於他的眼鏡滑到了鼻尖都來不及扶正。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狼狽。
門後的簡筆畫小人立刻注意到了這點。
“衣冠不整!”它尖聲尖氣的叫著,在空蕩蕩的白紙上四處亂蹦噠,顯得非常激動:“扣分!扣十分!我最看不起你們這些有衣服的家夥,一點也不珍惜自己的衣冠!”
坐在門口的學生好奇的打量著,並沒有像簡筆畫一樣失禮。
蕭笑似乎完全沒有聽到簡筆畫小人兒的尖叫,頭都沒回,徑直奔向男巫們聚集的地方。
“我的位置?”他用下巴指了指鄭清旁邊的空位,語氣急促的問道。
鄭清聳聳肩,向旁邊挪了挪,給他留下一道進出的空隙。
“砰!”
蕭笑懷裡那些厚重的工具書重重的砸在了課桌上。
“你是去送早飯了嗎?奶茶還是豆漿?有沒有加一束玫瑰花?司馬先生有沒有感動的落淚?”
等到蕭笑落座,辛胖子立刻轉過身,嘴裡蹦出一連串的問題:“要我說其實你應該送吉梗花夾幾株丁香——哦,那禁忌的愛戀,永恒而無悔,對你的縷縷思念,令我憂愁。”
蕭笑被胖子吟詠一樣的語氣嚇了一跳。
他呆了半晌,才用一種關愛智障兒童的表情看著胖子,慢吞吞回答道:“我隻是去圖書館查了一些資料。而且就算送花,我也不會送吉梗花,太不吉利了……七色堇搭配木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也許還可以夾幾支紫羅蘭。”
說著,他似乎有覺得胖子的建議不錯,立刻翻出自己的筆記本,刷刷的記錄了下來。
與胖子關注的八卦不同,鄭清的注意力則集中在剛剛簡筆畫小人兒的尖叫上:“門後那幅畫剛剛說要扣你分,它是認真的嗎?”
“連腦子都沒有的家夥,你跟它認真?”蕭笑把眼鏡扶正後,對鄭清的問題嗤之以鼻。
年輕的公費生略感尷尬,不由擦了擦鼻尖。
聽著身後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張季信也終於沒辦法繼續埋頭寫作了。
“真的要交一份檢討書嗎?”他回過頭,苦著臉看向蕭笑:“我寧可在百草園加罰一個學期的苦力勞動,也不想把自己的腦汁在這種事情上絞乾。”
“你完全可以把自我懲罰的方案備注在檢討書的末尾。”蕭大博士搖晃著酸痛的胳膊,懶洋洋的建議道:“自我懲罰越嚴厲,越能彰顯你的誠懇與懺悔……當然,檢討還是要寫的,不過可以少些一點,比如八百字?”
“我已經寫了五百字了!”張季信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立刻滿懷激情的轉過身,重新開始湊字。
“啊,看樣子你們已經讀過今天的報紙了。”蕭笑的目光落在鄭清胳膊下壓著的那遝厚厚的報紙上,挑了挑眉。
“哦,對,剛剛我還想問來著。”鄭清終於想起來這件事,抓起手邊的報紙塞進博士的懷裡:“你看這些……《貝塔鎮郵報》《布吉島時報》《君子與淑女》還有《朵朵女士》,但凡能找到的外麵的報紙,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