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捂都捂不住宋雨珊的嘴,這響亮的一聲,立即引來曹媛媛的瞪視。
武安侯府的姑娘,這可不是一般人。李菲已經開始後悔,大冷天的後背汗都冒出來。早知道宋雨珊不分場合地亂說話,還不如等藍唯唯一起。如今分開坐,倒是她成了靶子。心裡心虛著,她忍不住就怪起了藍唯唯。作為嫂子,怎麼能不管丈夫的親妹妹就這麼一個人獨坐一桌?
這等沒心沒肺的女子,當不了事兒,根本就不配表哥!
且不說李菲心中怎麼想,曹媛媛一聽這話就炸了。
她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武安侯,正二品大將軍的女兒。平常不來摻和這些貴女的宴會,倒是沒機會叫這些人見識一下她的厲害。她曹媛媛彆的不會,就是氣人很會。於是柳眉一挑,嘴一歪,三言兩語的,言辭犀利地直刺得那姑娘臉紅脖子粗。
那姑娘手點著曹媛媛的鼻子:“你……”
“我?”曹媛媛笑,“我不會作詩我承認了啊,有什麼不對?你們難道還不準我做人誠實一點?”
眼看著好幾個臉上笑容都掛不住,一旁老神在在端坐高位的藍唯唯嘴角無聲無息地咧到了耳朵根。沒辦法,穿到這破地方也沒什麼樂子可以看,就這些姑娘們撕逼還挺精彩!
‘噗嗤——’
梅林伸出,一道輕輕的笑聲消散在風中。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站在一顆紅梅樹後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那棚子中的人。黑衣裳的公子一甩高馬尾,瞧得直樂。男人都好好顏色,隔得老遠,兩人也能一眼看到人群中最矚目的藍唯唯。坐的位置高,又生的那樣一副花容月貌,實在是打眼。
黑衣裳的公子眼睛在藍唯唯身上饒了好幾圈,忍不住就小聲問了:“那位到底是誰家的小婦人?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地笑出來,她居然敢笑……”
“嗯?”
筆直地立在雪中,身形如鬆,白衣裳的男人的肩頭落滿了積雪。雪光映襯著眼底清涼,仿佛雪落一身清輝,清透無邊。胸前一串木刻佛珠,身無他物。他滿頭青絲如最上等的綢緞披在肩頭,用一根緞帶半束低馬尾,與白色的衣袍形成鮮明的黑白對比。
雪越下越大,她鴉羽似的眼睫上落了一層霜白的雪粒子:“誰?”
“就那個,正主位右下手第一個,那個紅衣裳的女子。”
聞言眼睫稍稍抬起,男子一雙如含遠山的眸子靜靜地落到藍唯唯身上。定定地大量了許久,他清淡如崖上白雪的冰涼嗓音不緊不慢道:“不認得。”
“你能認得才怪。”桑林嗤笑,聞言不遺餘力地擠兌他,“滿京城的女子,你認得誰?就連宮裡你那些侄女兒姐妹,估計臉都對不上名兒。”
周薄言平靜的臉色無波無瀾,並不反駁。他確實不認得,也不需要都認得。
“咱們寧安王心目中除了佛主,萬千紅顏皆枯骨。嘖嘖,你又曉得什麼是美什麼是醜?自個兒生得那副樣子,鏡子一照,你還能看得上誰?”桑林搖頭晃腦地感歎著,忍不住又多瞧了一眼人群中鮮紅的仿佛一團火的小婦人。那麼多未出閣的姑娘家,就她一個梳了婦人髻的在其中。
“瞧著年歲也不大啊,怎麼就成婚了……”
桑林還在嘀咕到底誰那麼好的運道,娶了此等美人。身邊的白衣男人已經不感興趣地邁開腳步,往梅林深處走去。頎長的背影在雪中好似一幅水墨,每一步都極致風雅。
“白費了這一副好皮相,老天爺竟是給了木頭!”
這片梅林連接著白象寺的後山。每回周薄言從外麵回來,總是要穿過這片梅林。
他腳步很輕,走在雪地中留下咯吱咯吱的細微神像。他的動作看似緩慢,但桑林不過是多瞄幾眼藍唯唯的功夫,身邊人已經在道路的那頭。
眼看著沒了人,趕緊大步追上去:“你等等我。”
前麵的人沒有等,步子不緊不慢,轉眼間身形隱沒在一片鮮紅之中。
而此時此刻,高座之上高淑儀作為東道主眼看著姑娘們有了火氣,麵色都不算愉快。她自然不能真叫這些姑娘鬨起來。連忙笑著打了個圓場,將這件事給圓過去。
“好了好了,天冷了,先飲一杯熱酒暖暖身子。”作詩少不了酒,“都是姑娘們吃剛好的果酒,既然要作詩。先從簡單的來。不如先行酒令,熱鬨一番。”
說著,她拍拍手,仆從們端著膳食從一旁魚貫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