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提學莫傷心2(2 / 2)

她想了想道:“也許是在揚州那會兒?說是這兩個地方很多田是混著的,亦有重複登記在冊的,有人便趁機私屯。”說著又擺擺手,“那時候小,隻是有這麼個印象。”

“若是這麼說來,或許軍屯時期是有的,那一段各州之間水陸不通,地方缺編,州界勘明的也不甚清楚。有這樣的事,也不稀奇。”沈舜莞爾,未曾想到這女娃竟對山水地籍之事上心。

二人還在倚窗說著話,忽然,馬蹄疾馳之聲自岸上傳來,接著便有人朝他們喊話:“船上可是薊州沈提學?”

沈舜聞言,朗聲回道:“正是。”

那人道:“在下江寧府程年,楊昭楊知府有急件!”

沈舜一聽,忙掀開簾子出了艙。卻見那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差佇立在岸頭,那馬身形高大,毛色發亮,是江寧府的上等快馬。再定睛一看,那官差身後還跟著一人,那人一身素縞,是沈府的家丁沈流,暮色之下那素服麻衣甚是突兀,卻瞧不清其麵上神情。

再有兩天就到了,這個時候自家人為何還要往這兒趕?沈舜心中驚疑,又回身囑咐道:“我下去看看,風大,先彆出來。”

走近一瞧,那程年神色肅然,沈流則在一旁泣不成聲。他展開信箋,在昏暗的日光即將褪去時將將瞧見那句“汝妹鄒沈氏日前亡於瓜洲江畔”,腦中頓時悶雷作響,心頭一梗,再也站不住。

“少爺!”“大人!”

劉溪鴒聞言亦是掀簾而出,“舅舅!”

沈舜眼看著外甥女下來了船,隻能將那信捏作一團攥在手裡,他掐著沈流的手,一個字也講不出,隻能瞧著眾人搖頭。劉溪鴒見他臉色煞白,又忙去尋了丸定神丹來送他服下。

“怎麼了?”她瞧見周圍的人表情皆是古怪。

眾人會意沉默。

她看了看沈舜,又看了看沈流:“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她的直覺是敏銳的,但卻沒有察覺舅舅倏地僵硬的手臂。

這廂,沈舜一麵慶幸她不認得程年,一麵強壓著自己發聲:“無礙,是京中來的公務。我有些……暈船,下船又走的急,頭暈!”

她一聽京中,還以為是那軍餉一事有了什麼風聲,便寬慰道:“舅舅這幾日如此操勞,今日又趕了一天的路。仔細身子!”又瞧了瞧周圍,日頭已經落了下去,“現在咱們已經到了舒州,不如先進城歇一歇,明日再做定奪吧!”

沈舜點頭應允。好容易挨到了客棧,他便匆匆招呼人安置劉溪鴒去睡,自己在房中假意商量“公事”。好在這一路的確是真奔波,戌時未到劉溪鴒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半個時辰後,沈舜瞧她是真的睡沉了,才叫了沈流問話:“你細說,怎麼回事。”

原來,自沈家老爺子去了之後,洪氏母女便從娘家往泰州趕。鄒員外因在萊州辦事一是趕不回來,沈拂便先從江寧回泰州。按說江寧離泰州最近,騎馬或坐船均是一日可到的,可直到洪氏娘倆都到了,也沒見著沈拂的人。

遣了人去鄒府,鄒府又說夫人早就出發了,洪氏這才覺著不對,又想到近來倭寇犯境的傳聞,心下直突突,趕緊報了官。洪氏到底心細,這江寧去泰州必過揚州龍川,三地就在一條線上,而北冀伯爵府的舊事又擺在那處,保不齊還有些齟齬拉。便也去了信給那龍川知縣及北冀伯府的劉年柏,於是寧、泰、揚三地官府同出,這動靜就大了起來。

怎奈兩日過去,沈拂主仆還是不知所蹤。

直到昨日清晨,眾人在離龍川不遠的一僻靜林子外邊發現了鄒氏一行人的蹤跡。斑駁的車轍印一路扭曲,馬車倒在草叢中印出痕跡,婦人帶血的衣物布料則四散林中,而匆忙淩亂的腳印則順著雜草倒地的方向穿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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