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學B接話:“你還好,至少還有你爸疼你,我是爹不疼娘不愛,能來上學全靠我小叔小嬸,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孝敬他們!”
女同學C弱弱道:“我班上本來還有個女生考上了的,結果她被家裡人綁著嫁人了,開學前我路過他們村,看到她穿著破棉襖在河邊鑿冰洗衣服,聽說她已經懷上娃娃了。”
此言一出,宿舍裡就沉默了一片。
鹿姝聽得也挺難受的。
就在這時,黑暗中不知道誰忽然說:“咱們宿舍,就鹿姝同學家裡條件最好吧,都上高中了,來報道還一家子伺候著,連拖鞋都繡了花兒,放在解放前,也該是資本家小姐的待遇了。”
1973年,整個新國尚被灰色恐怖籠罩著。
像地、富、反、壞、右、叛、特、資、知,都被列入了“臭九”行列,誰都害怕跟這幾個字沾邊兒。
雖然像他們這樣的小縣城,不至於如同大城市裡那樣鶴唳風聲,但學校又是一個很特殊的環境。
這個人忽然說出這樣的話,還直接把資派小姐的帽子往鹿姝頭上戴。
其心可誅,不容懷疑。
鹿姝心裡咯噔了一下,試圖循聲去看到底是誰說的這話,可惜今夜無月,室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隻知道說話的人是在對麵的大通鋪。
在鹿姝琢磨這人是誰時,脾氣最是一點就爆的聞勝莉直接掀開剛掖好的被子坐了起來,衝著對麵就喝問:“誰在說話?要是有膽子就直接把名諱報上來!藏著掖著算啥好漢?拖鞋繡個花就是資本家小姐了?那頭上戴個花就該是宮裡的娘娘了?你見過資本家小姐的生活啥樣嗎?張口就來,簡直有病!”
說著話還尤嫌不夠,聞勝莉掀開被子就跳下床直接去對麵薅人,一邊還罵罵咧咧:“最煩你這種張嘴亂噴糞的人了,搞得好像全國上下就你長了嘴,我還說你就是隱藏在我們年輕學生群體裡故意煽動人心搞破壞的敵特分子呢!今晚我聞勝莉要是不把你揪出來撕爛你的嘴,我就不姓聞!”
鹿姝一看。
小夥伴都這樣了,那她作為當事人,當然不能這時候再說什麼謀定而後動的屁話,自然是要跟著一起硬莽啦!
反正最不濟,她還能學他們班長,振臂高呼一聲:我大伯是公社革委會主任!
打定主意,鹿姝氣勢洶洶掀開被子……
嘶!好冷!
剛在被窩裡脫得隻剩一套貼身衣褲的鹿姝把掀到一半的被子又重新裹回身上,然後從枕頭下麵抓出手電筒就噌一下打開了開關。
不大的房間裡頓時被照亮。
聞勝莉已經摸黑跳上了對麵大通鋪,一聲沒吭的張海燕也保持著一腳抬起踩在對麵大通鋪邊沿,一腳還在踢鞋子的姿勢。
其他豎著耳朵緊張地等待後續發展的女同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光照得或擋眼睛或往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