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陸萸就自顧自的提著桶至河畔大石頭旁。
她用力將魚砸在石頭上,把魚一條條砸死後,拿出準備好的刀刮鱗片,開膛破肚、去魚腸、去魚鰾、去魚鰓,再把魚洗乾淨。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麻利快捷。
曹壬在一旁看得臉色發白,見魚內臟一次次被掏出,差點沒忍住翻湧而上的嘔吐。
方言和江澈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真是太守的女兒?二人作為曹壬的近身侍從,這等庖廚之事從不需要自己動手,陸氏好歹也是世家大族,陸氏的貴女殺起魚來竟如此嫻熟且殘暴,簡直不可思議。
陸萸渾然不知他們怎麼想,麻利的處理好魚後,把小刀洗淨收回包裡,前世那種悠閒愜意的心情又回來了,開心得差點哼起小調。
回過頭發現大家五顏六色的表情,特彆是曹壬發白的臉,她笑道:“你吃的魚,他們也是這樣殺的。”
聞言,曹壬猛搖頭:“君子遠庖廚!”
陸萸不置可否:“沒事,呆會捧場嘗一口就行。”
木槿則震驚過後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陸萸,自家女公子也不知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若非早上一起出的門,她簡直要懷疑女公子被掉包了。
“愣什麼,快來幫我燒火”陸萸催促木槿道。
木槿默然轉身,去拿準備好的碳和竹簽,為了吃烤魚,陸萸連去年冬天用剩下的碳都帶出來了。
可以這麼說,大家今天純粹是來看陸萸表演的,表演釣魚、殺魚,然後烤魚。
快速將魚穿上竹簽後,陸萸又搗鼓出一堆瓶瓶罐罐,然後開始忙碌的烤魚。
還彆說,當陣陣香味撲鼻而來時,大家都開始對陸萸的手藝期待了。
最先品嘗的是江澈,見他吃過以後眼睛一亮,木槿和方言才試著嘗了一口,剛入口二人忙不迭的點頭稱讚。
陸萸將一條魚遞給曹壬:“你也嘗嘗?”
想起方才殺魚的場景,曹壬沒有任何食欲,忙搖頭道:“我還不餓。”
陸萸想曹壬可能是吃東西比較斯文,於是從食盒中拿出盤子,用筷子挑去焦黃的魚皮,再把魚腹處沒有刺的肉細細挑入盤中,再次遞給他:“你可以放心食用了。”
這下,曹壬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一塊魚肉入口,清新軟嫩,鮮美濃鬱,香味溢滿唇齒,久久繚繞,真是人間極品,他兩眼欣喜地看著陸萸,卻說不出話來。
見狀,陸萸得意一笑:“如何?不讓你失望吧?”
看著眼前靈動的女孩,曹壬想起《華嚴經》雲: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
他和小友的相遇,其因許是自己毎日虔誠的參佛。
心中有所思,他嘴角忍不住上揚:“阿萸從未讓我失望過!”
夏日的陽光當真好,少年清透明亮的雙眸盈盈笑意,微光瑩瑩,燦若銀河,讓陸萸分不清是被太陽光還是被他的笑晃得睜不開眼。
一場儘興的垂釣之行結束,二人坐上馬車回城,才行至半山腰,天空竟然下起了雨,馬車隻得放馬腳步。
想著今日能垂釣,陸萸昨夜激動得半宿未眠,如今吃飽喝足,又聽著窗外鑾鈴聲合著雨聲像極了催眠曲,她不知不覺間靠著馬車壁就睡著了。
曹壬依然在看佛經,香爐升起嫋嫋青煙,他抬首看了眼睡著了還嘴角帶著笑的小友,拿起身旁的鬥篷輕輕替她蓋了上去。
車外雨聲陣陣,車內卻一片安靜祥和,鑾鈴“叮叮當當”的奏著樂章。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遇到了坑窪的路麵,馬車突然顛了一下,陸萸睜開眼坐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看到身上的鬥篷,她問:“到了嗎?”
“還早,你再睡會”曹壬低頭翻著佛經答。
“睡不著了,你陪我說會話吧”陸萸方才夢見了前世,心情有些低落,哪怕過去很多年,臨終前父母對自己的漠然依然讓她止不住心口發悶。
聽陸萸語氣不複之前輕快,曹壬抬頭探究的看著她,真是個孩子,明明睡前還開開心心的,這情緒說變就變,如這場雨一般猝不及防。
知曹壬向來話少,陸萸也不期待他能主動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