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體挨得太近,朱慎有意避開,又擔心紙鷂的線刮傷她的手,隻得小心將把手遞給她,再悄悄拉開一點距離。
曹姒卻好似未覺,又湊了過來,嘴上說著:“叔重快幫我,我的紙鷂好像要掉了。”
朱慎無奈,唯有接過線,繼續幫曹姒調整方向,看來他今天是放不成自己的紙鷂了。
心中一歎,見一旁看好戲的妹妹,眼中多了隻有妹妹能看懂的不悅和不耐煩。
朱琳見狀,忙掩飾的拿起紙鷂找侍女去了。
陸萸的喜悅感染了曹壬,讓他忘卻了一直未能痊愈的舊疾,也忘了所有那些壓在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抑鬱之情。
這次舊疾複發後延續時間比以往幾次都久,且病情也更重了。
許是離當年醫仙預測的二十歲壽限越來越近,夜間的咳嗽愈發止不住,導致他常常睡不安穩,第二天精神也懨懨。
如今看著紙鷂越飛越遠,心底的抑鬱好似也跟著飛遠了,他的腳步不經意間隨著陸萸的奔跑變得輕快起來。
身後抱著手爐的江澈看著遠處的少主,激動的對身旁的方言道:“我就知道這主意準沒錯。”
方言聽了,也未置一詞,隻久久的凝視著遠處陌生又熟悉的少主。
那是他從未在少主身上見過的鬆快和喜悅,這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鮮活,也是老王妃一直想要看到的。
那些在背後議論少主少年老成、死氣沉沉甚至虛弱不堪的人,若能看到如今的少主,也會為承認自己的偏見吧?
不知不覺間,陸萸不記得已跑了多少圈,春日的風伴隨著暖暖的陽光合著她的笑聲明媚如枝頭的海棠花。
這是她穿越至今笑得最放鬆最發自內心的一次,這一刻她忘卻了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忘記了森嚴的等級製度下那些未知的命運。
而曹壬也忘了時間忘了病情,也忘了祖母曾一次次在耳畔叮囑他不可大喜大悲。
他的小友用真誠一點點打動著他,讓他開始學會接納自己的不完美。
奈何早春實在太冷,加之體力不支,沒跑多久,他的咳嗽便再也止不住了。
剛開始,他極力忍住咳意,可忍耐不但沒有緩解反而讓身體愈發難受,在忍無可忍之時連環咳嗽甚至讓他隻覺頭暈眼花。
陸萸以為曹壬像之前一樣咳幾聲就好了,可這次卻一直沒能停下,甚至發現他連手中的紙鷂都未能握緊。
曹壬在身體拉致極限而倒下的那一刻看到了那個女孩正帶著驚恐的眼神奔向自己。
那雙眼睛依然滿滿都是自己,不同的是此刻滿含淚水,他多想和她說“阿萸莫怕”,動了動嘴唇卻已發不出聲直至進入黑暗。
最先接住曹壬的是江澈,他迅速將曹壬抱起後一臉嚴肅地直奔馬車,方言也緊跟其後。
突如其來的變故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在場少年男女都趕了過來。
江澈和方言行動有素,一切忙而不亂,仿若已經經曆過許多次這種變故。
陸萸緊緊追在江澈身後,顫抖著聲音問,“君期怎麼了?他吃了藥能馬上醒來嗎?”
她問著,眼眶發紅。
陸弘見妹妹情緒激動,忙道:“你先彆急,讓君期先休息一下。”
陸萸耳中卻聽不進勸,她方才明明看到了那麼明媚的少年,那一直是她想象中他該有的模樣,可怎麼才一瞬間,他就有如秋葉一般飄落了呢?
想到她出這個餿主意時候方言的反對,她猛的拉住方言的袖子,呐呐道:“你早就知道對嗎?”
方言見陸萸眼中的自責和關切不作假,原有些許怨言也沒了,隻安撫道:“少主隻是救疾複發,女公子無須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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