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法師(2 / 2)

她默默閉了閉眼,幾乎不太敢想那個場麵。

硬要做個比喻,就像是小孩子偷偷溜出家門,邀請小夥伴來家裡偷東西,結果被家長當場抓獲的那種心虛感。

“沒事的,沒事的。”她乾巴巴地說著,拍拍他的手背,安撫他像在安撫小孩子。

但赫雷提克仍擔心她。

在他眼裡,妹妹突然人事不省,沒有原因,或者說,找不到確切的原因。

模糊的猜測在心裡成型,還能是因為什麼?

他牽起她的手,寬大的手掌和嬌小的相握,大小嵌合,此種差異總是帶來近乎滿溢的安心,因此缺憾就更讓人難以忍受。

“我們去見一個人。”他說,罕見嚴肅的叮囑,“在那個人麵前,一句話都不要說。”

嗯?

她眨眨眼。

這座莊園的地下室,把達米安刺激得發狂的那個房間裡,各式儀器的燈光依舊穩定亮著,發出低沉的嗡鳴。

塔米斯曾經浸泡過的營養液柱已經空無液體,儀器下方探出的線纜盤根錯節、粗細不一,各自伸向該去的地方。廢液沿著其中的一條管道最終流至旁邊的房間。

最後一滴廢液在管道邊沿彙聚成團,透明光盈的水珠包裹著微縮而黯淡的環境,在重力作用下拉長而墜落。

粗糙糊飾的水泥房間,向下凹陷的廢液池粗糙邊沿,一切都包裹在水珠當中,墨綠色的影子是水珠中唯一的亮色。

水珠帶著微弱的世界摔碎在水泥地上,它的死亡輕盈無聲,一縷黑煙從它的屍體上升起,最後彙聚到綠影人身前懸浮著的漆黑球體中。

比原油還黏稠的黑色液球懸浮旋轉、形態變換,像是內部有什麼東西在其中向外突攪,但又被力量束縛著無法掙脫。

房間寂靜無聲,但男人有所察覺,他伸出手,滾動的液球隨之消失在空氣中。

異教徒悄無聲息、如幽靈一般出現在門口。他在門口站定,視線從空蕩蕩的廢液池中掃過。

整個潦草粗糙的空間納入眼底,池中沒有任何液體,甚至一點濕痕都了無痕跡,沒人能看見他麵具下的眉頭皺起。

他看著綠袍人,“我找到了你描述的位置,爵士。”

對方轉過頭,麵容明明沒有任何遮掩,看上去卻一片模糊,如同被馬賽克糊了一筆。

這張臉赫雷提克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第一次見到爵士是在聖城艾隆厄拉索班,彼時喪鐘叛亂的餘波未平,聖城執行嚴格的出行禁令,大門緊閉。那段時間,就算是頭頂飛過的鷹都會被誘捕。但嚴密的守衛之中,竟無一人發現爵士是如何出現在首領的殿堂外。

他就這樣頂著張模糊的臉堂而皇之地出現,視刺客層層包圍如無物。誰都不知道他怎麼來的,劍拔弩張的氛圍直到裡麵傳出首領的命令之後才平息,刺客們遁入陰影,而穿著一席黑袍的爵士踏入殿門,隨後大門緊閉。

雷霄奧古和爵士不為人所知的對話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次日的晨光乍泄,第一縷光明落在殿簷垂掛的梵鈴上,赫雷提克終於被傳喚進入殿內。

在連日的陰霾後,雷霄的心情看上去終於不錯了些許,唇角愉悅的彎著。他第一次知道怪異男人的稱呼的同時,被指派成為他協助者,達成他的命令。

時間已過去很久,但那一天的記憶仍然寸寸分明、清晰可見。因為爵士抬眼說:既然如此,作為達成計劃的第一步,為我找到黑暗之書吧。

說完這句話,爵士的手掌在半空中虛虛畫圓,金色的火花劈啪乍現。他的身影消失在火圈的另一邊後,火光的異象隨之消散。

赫雷提克才意識到他能繞開重重防守出現在殿前的原因,原來一開始就走的不是尋常路。

法師……哼。看著空蕩蕩的原地,雷霄奧古意味不明地哼笑。

赫雷提克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交易,但毫無疑問,有益刺客聯盟,或者說有益於雷霄奧古。不過這都和他沒什麼關係。

他一直都不是很有所謂這些事情,使用者不會考慮工具的心情,工具不需要思考,所以對他來說活著就是活著,做什麼事都差不多就那樣。

往事種種回憶起來,現在發生的一切仿佛身在夢中。

……本來赫雷提克對執行爵士的一切命令都無所謂。

但是現在……

爵士在等異教徒繼續說下去,但帶著鐵麵具的刺客隻是沉默以對,沒有任何主動提起的苗頭。

他像雕塑一般凝固不動,死一般的寂靜。

“你找到了地脈點?在哪裡?”主動開口,爵士似是有些不虞。

沒有正麵回答,異教徒突然提起了他此前從未關注過的問題。“你是怎麼從水裡分離那些東西的?蒸發?”

沉默寡言的工蟻突然主動問起了其他事,爵士有些稀奇。

不過,有點好笑。明明已經見識過魔法,還在用物理屬性臆斷法師的能力。這點悶笑也切實從他的喉嚨裡擠出來。

他曾經是很好的入門人教導者,雖然現在已經完全背離原有的身份,但爵士還是從善如流地解答了門外漢的疑問。

“隻要我想,就能夠截取魔法在實體內的流動,把它提取出來。”

金色的光流從他寬闊的袖口中搖曳而出,自攤開的掌心中顯現為纏繞流動的光團,

“至於物質實體要怎麼處理,這就是其他事情了。”隨著手掌收握成拳,光團消失在指縫之間。爵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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