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冷落鞍馬稀,福花大染坊的招牌擦拭的很乾淨,兩扇木板大門敞開著,院子很大,排列著近千隻兩米多高的高木樁,木樁上拴著晾曬用的鐵絲,鐵絲上掛著一些白棉布。
幾個染坊的學徒工竊竊私語,有一個年紀幼小的還在向庫房那邊張望,被另外一個年長一些的少爺伸手拉了他一把,低聲的嗬斥:
“你不要命了”
的確是發生了性命攸關的大事,今年以來,紡織行業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帶累的相關產業,染布坊的生意也不好起來。
福花大染坊的老板四處奔走想辦法,染坊的事情,就交代他的小舅子代管。老板的小舅子也是個勤快的人。
染坊最近一陣子不開工,幾個年老的工人都休息了。小舅子也不閒著,就帶著幾個便宜的學徒工去查驗庫房,看見庫房裡存的一些白棉布因為前陣子的陰雨天而發黴了,這幾天的天氣又晴好爽朗。
小舅子就帶著學徒們將棉布都晾曬了一遍。小舅子熱心是好的,但是他沒有經驗。
發黴的棉布是不能直接晾曬的,必須經過蒸煮漂洗之後再晾曬,如果直接晾曬的話,黴菌體會被陽光破壞掉,直接轉換成一種類似顏料的物質。
小舅子指揮著工人將庫存的白棉布晾曬了半日,棉布直接變成黑黃不堪的顏色,小舅子驚慌起來,趕緊將棉布清洗,這個步驟反了,效果更糟糕,棉布上的黑黃顏色又被暈染的一片一片的。
小舅子沒有辦法,就派人去把福花的老板找了回來,此刻的庫房裡,福花老板正對著他的小舅子發火。
庫房之外,幾個學徒工都有些噤若寒蟬。
其中一個說:
“這和我們也沒有關係,都是老板小舅子的主意。”
另一個說:
“隻怕我們會跟著倒黴的!”
一個頓時害怕起來:
“難道會被開除?我家裡還指望著我每個月的四個大洋工錢那!”
一個冷笑起來:
“開除還算是輕的那,有心黑的老板。甚至會讓我們賠那!”
另外幾個頓時驚慌起來:
“要我們賠?”
“要我們賠!”
“要我,我們,們賠?”
最後一個是緊張的結巴起來。
緊張是難免的,對於學徒們來說。這也算是出了性命攸關的大事了。
庫房裡,福花的大老板教訓完了,坐下來喘氣兒,他小舅子弱弱的問:
“能不能染色,遮掩一下。染成藍的?黑的?”
福花大老板擺手:
“沒有用的,染了顏色出來,還是會顯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怪色,這年頭,都恨不得文錢掰成兩半花,買賣人檢查的都是要多細相有多細相,冤大頭可不好找!”
這個話音剛落,冤大頭就找上門來了。
……
一個小結巴學徒被眾人推舉了,怯怯的來敲門:
“有客,客人人來。開著大大大,大汽車的客人!”
福花老板和他小舅子走出庫房,看見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站在那裡,衝著他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
福花老板拱手寒暄,問他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