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舅舅有長兄的威信,雖然他和黃五舅舅都是白相人,混日子的小凱二世祖,但是年長了那麼兩三歲,就是大優勢。
聽見電話那頭是黃五舅舅在接,黃四舅舅是直奔主題的:
“今天在婚禮上,露兒胡鬨,要了溪兒的首飾,你趕緊讓她還回去!”
黃五舅舅有點發蒙怔:
“這個事情我知道,我看,是六妹的意思吧!”
出嫁的姑太太,如果願意幫襯一下落魄的娘家兄弟,這是說的通的。如果顧忌婆家會發生的各種閒話,通過女兒的手贈送侄女首飾,簡直就是太高明太貼心的手段了。
黃四舅舅在電話的另一頭皺起了眉毛:
“這怎麼會,又不是一般的首飾!小孩子家胡鬨那,你勸一下,趕緊還回去。”
四房的黃小姐們已經把過程描述的很詳細了,發卡也描述的很詳細,太過於貴重,隻怕是外甥女嫁妝裡的大件兒了。
黃五舅舅牙縫裡吸著風,嘶嘶的,他舉著電話若有所思:
“等等啊,我再問一下!”
他轉過頭來,直接跟黃五舅媽說:
“你把露兒叫下來,四哥說了,發卡不是溪兒給她的,是她胡鬨硬要的。”
黃五舅媽一瞬間臉色慘白:
“儂不要亂講話,已經給了,就是給了,還能有什麼變故!”
她扭頭看了一眼樓上,雙手捂著胸口,飛快的跑上樓去,木質的樓梯板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黃五舅舅見他的太太是這樣的做派,也有些躊躇了。
電話的那頭,黃四舅舅還催的很急:
“你趕緊處理一下,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嗎?幾萬塊的東西,是小孩子玩的嗎?”
這話就直指問題的核心了,發卡是幾萬塊的東西。
黃五舅舅親自見過摸過兩隻發卡。也在內心給出過評估的價格,所以他是理智上認同他四哥的話的,但也僅僅是理論上。
他說:
“我再問問啊,回頭再說。先這樣吧。掛了。”
黃五舅舅把電話機的話筒掛在電話機上。默默的走回沙發上,找出一隻金屬的扁平香煙盒來,拿出一支萬寶路,默默的抽完。
沙發前方的茶幾上,放著一隻八寶琉璃的煙灰盒。是一種厚重華麗的質感。黃五舅舅看也不看,直接把煙屁股扔到地板上,用腳踩了踩。
黃五舅舅上樓,先去的是女兒黃六小姐的房間。黃六小姐因為哭過,眼圈還是紅彤彤的,她化悲憤為食量,正在捧著一大碗鮮黃橙橙的梅子吃,梅子核被她整齊的吐在梳妝台上。
倘若現場有第三個人,看見這個場麵,必定是要酸掉大牙的。然而黃六小姐是吃貨裡的精英。所以並不在意。
黃五舅舅心中事多,自然也是不在意的,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和藹一些:
“你美溪表姐給你發卡的時候,還說了什麼話?”
黃六小姐把腦袋側過來,想了想:
“也沒有說話,就是給我了。”
黃五舅舅坐在女兒的對麵,深吸一口氣:
“當時旁邊都有什麼人?”
黃六小姐回答的很認真:
“做伴娘的都在,四姐五姐、美溪表姐、哎呀,反正就是那麼些人。”
黃五舅舅歎了一口氣,終於問了出來:
“是你問表姐要的吧?”
黃六小姐撇嘴。她倒是坦誠的:
“我看發卡好看,就問表姐要的,她立刻就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