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縣大災,廬舍漂沒,死傷無數……而朕!竟然直到百姓將朕告了,才知道災情嚴重至此,怎麼?朝廷百官都是眼瞎耳聾了麼?還是說故意知情不報,讓朕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糊塗天子!”景曜帝將狀書拍在桌案之上,引得桌上的果盤酒杯都紛紛一顫,酒水灑了滿桌。
群臣兩股戰戰,紛紛跪下匍匐在地,口中直呼:“陛下息怒。”
“盧榮軒常慶何在?”
被喚道的兩人戰戰兢兢跪著挪了出來,低頭應道:“臣在。”
“你二人一為戶部尚書一為司農寺卿,此次賑災一直由你們二人負責,先前回報時總說這是天災,但受災情況不重,百姓也都陸續得到安置,可如今你們二人睜開眼睛好好看看,狀紙都已經呈到朕的麵前來了!你們還有何話說!”景曜帝抬手一揮,那狀書便飄飄搖搖落在了兩人麵前。
兩人悄悄交換了下眼神,但這樣的小動作在上位者看來卻是一清二楚,景曜帝當即低喝一聲:“大膽!”
“陛下息怒!”兩人不敢再瞞,到底是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實情,“賑災事宜確實已經開展,此次受災……也、也確實嚴重……”
“那你們竟敢欺瞞不報?”
“臣不敢,臣……”
盧榮軒和常慶互相對視一眼,目光遊移著飄向了沈知崇。
沈知崇猛然握緊拳頭,舉步衝到景曜帝麵前,跪在了沈知墨前方:“父皇,兒臣知錯,是兒臣發現了京郊的流民,得知南水縣災情後想著父皇近日政務繁忙實在勞累,便想為父皇分憂,本想等一切處理好了再向父皇稟報,隻是沒想到此次災情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說起‘人禍’二字,工部尚書梁重仲也驚醒過來,一同跪在了景曜帝麵前,高聲喊冤:“陛下,臣冤枉啊!什麼石料次品中間空心,分明是空口汙蔑,就算真有部分空心段,那也應該是蟲蟻造成絕非人為,更何況洛河汛期雨量大,決堤那是常有的事,隻是這次比較嚴重,並非……”
“梁重仲!”景曜帝厲喝一聲,“你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如果不能解決決堤之患,那朕要你這工部和都水監做什麼!你是覺得自己這個位子做的太輕鬆了嗎?”
梁重仲一個哆嗦,連忙俯地告罪:“臣一時失言,望陛下恕罪,臣隻是……隻是因為平白蒙冤,一時激憤便口不擇言……”
“那就查!”景曜帝銳利的目光掃過下方跪成了一排的人,三言兩語便下了決斷,“盧榮軒常慶,你們二人知情不報,先罰俸半年以作懲處,念在南水縣救災刻不容緩,朕就先留著你們的烏紗帽,至於你們二人……”
景曜帝看向沈知崇和梁重仲,冷聲道,“一來你們隱瞞災情二來作為被告,先停職禁足府中,待查出南水縣水患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再來看這南水縣千萬條人命,究竟是該由誰來擔!”
“是,謝陛下隆恩。”
斥退了沈知崇四人,景曜帝將目光落在一直安靜跪著的沈知墨身上:“南水縣一案,勢必需要一名欽差前去徹查,你剛剛說‘此狀當接’,這麼說,你願意做這接狀人,徹查此案?”
沈知墨抬眼看向景曜帝,毫無懼色:“若陛下需要,臣願往。”
景曜帝靜靜看著沈知墨,沒有說話,隻是眸色越發冷淡。身後群臣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沈知墨這是瘋了,退至一旁的沈知崇冷眼看著,忍不住嗤笑一聲,輕聲譏嘲:“可笑。”
就在這時,蔣錚竟是上前一步,朗聲道:“陛下,臣倒是覺得,此案由安王爺來接,確實合適。”
沈知崇一驚,猛地抬起頭,一聲“舅舅”險些喊出了聲,沈知墨亦是眉頭輕挑,難掩驚訝。
景曜帝側頭看向蔣錚,語氣平和:“哦?怎麼說?”
“宋……”他頓了頓,努力思索了片刻,最終放棄了那個他並沒有記下的名字,說,“此人稱自己要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