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城的第一場雪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雪子很細,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水。隻在葉子上、在發上的,仍然存著一點小小的冰晶。
陸琦忽然想起了賀小樂說的平安村的那個水缸。
去到鄒縣的時候,他也見過那位老人,也見過他在那空缸裡取水。老人家佝僂蹣跚的模樣,有時候會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
深深吸了一口似乎已經開始結冰的空氣,陸琦抬起來手中的劍,他對著西門吹雪道:“請指教。”
陸琦的劍法同西門吹雪的一樣沒有名字,陸小鳳曾經也和很多人一樣,以為他外號判官使的也一定是判官筆。
直到現在他抬起了手,直到劍刃相抵,火星飛濺,陸小鳳才發覺,陸琦的劍法竟然也不差。
他的劍輕靈秀氣,如空穀裡的寒煙點翠,又像是雲間的一隻孤雁。
陸小鳳恍然又想起了那日一見的雲,飄渺虛無。
一點寒星一閃,快得看不清,那是西門吹雪的劍。
賀小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西門吹雪的劍隻是殺人的劍。
雪不知什麼時候已在地麵結上了薄薄的一層,有一點紅落在了初雪上,很快就和雪一起融化了。
陸琦死了。
這是賀小樂第一次如此直觀的麵對死亡。
並不慘烈,沒有痛哭哀嚎,就連落雪都靜悄悄的。
陸琦很安靜地死去了。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極細的線,那是隻有西門吹雪的劍才能造出的致命傷。
賀小樂的腦海裡出現了很多畫麵,有他問他名字,有他請他喝酒,有看到他手腕上的三顆小痣時候的震驚……他想,這畢竟曾是個活生生的人。
但他也害死了很多人,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
他死得一點也不冤。
賀小樂有些迷茫,他總覺得一個人的生死不該由另一個人來決斷,可他又覺得同情這個人的話是不是會對不起平安村的村民。
似是知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