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並沒有關上門,他當然也看了賀小樂拜師的一場熱鬨。
可當熱鬨的主人公成為自己的時候,這熱鬨就不那麼好看了。
試問,一個剛剛拜張簡齋為師的人,為什麼會來到自己的跟前,為什麼他還要拜自己為師?
西門吹雪想不明白,抱著手臂,他用冷淡掩蓋了自己的慌張。他問:“你有張簡齋這樣的名師,為什麼還要拜我為師?你同我又能學什麼?”
圍觀的幾個人也很好奇,尤其是陸小鳳,“看熱鬨”三個字已幾乎寫在了他的臉上。
他想,賀小樂終於不是認大哥了,可他居然要拜西門吹雪為師,這實在太有意思了。
而更有意思的還是賀小樂的回答。
他道:“我不同你學什麼,相反,我還會把張師父教我的東西教給你。”
賀小樂覺得,這個世上再沒有比這更聰明的辦法了。這樣西門吹雪就還是他的師父,他的醫術也不會被自己蝴蝶掉。
司空摘星瞠目,他戳了戳陸小鳳,小聲問道:“小樂他確定自己是要拜師而不是準備收人家做徒弟?”
陸小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著回答道:“這裡有五雙耳朵,應該不至於聽錯。”
司空摘星搖了搖頭,道:“難不成小樂他是在什麼顛倒教長大的?所以哥哥是弟弟,師父是徒弟?”
陸小鳳剛想反駁他,司空摘星就已自己反駁了自己。他道:“不對,不對,如果是顛倒教,那他肯定不能拜張神醫為師,而應該收徒弟才對。”
陸小鳳笑而不語。
西門吹雪卻很無語。
在他看來,賀小樂絕對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人。
可偏偏賀小樂救過他,他當然不能恩將仇報對賀小樂拔劍。
他道:“我不需要師父,也不會收徒弟。”
雖然經過這次受傷,他確實想要學醫,但絕對不是用這樣的方式。
賀小樂眼中的期待黯淡了下來。他當然知道西門吹雪是說一不二的性格。
陸小鳳看了耷拉著肩膀的賀小樂一眼,笑著走到了西門吹雪麵前,他問西門吹雪:“不拜師父,不收徒弟,那交個朋友如何?”
西門吹雪微微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這幾個人雖然奇怪,可他們救了自己而且也不討厭,交個朋友當然可行。
賀小樂眼睛又亮了起來,他問了個傻問題:“也包括我嗎?”
陸小鳳大笑:“當然。”
賀小樂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
司空摘星的目光落到了賀小樂踮著的腳尖上。他默默點了點頭,心想,輕功高的人就是不一樣,彆人高興起來是蹦跳,他高興起來恐怕就要飛走了。
聽到賀小樂蹦跳的腳步聲,花滿樓也很替他高興。
陸小鳳對西門吹雪道:“既然是朋友,那朋友之間分享各自擅長的東西當然再正常不過。”
賀小樂驚喜地看著陸小鳳,他想,不論什麼時候,陸小鳳真的都太靠得住了!
西門吹雪的表情有些複雜,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不錯。”
於是,就在這一個普通的晚上,五位江湖未來的著名人物,互相交換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司空摘星拿出了他的妙手空空,當然,這隻是美名,直白地說就是偷的本事。
花滿樓是聽聲辨位和流雲飛袖,他已幾乎把自己會的都拿出來了。
陸小鳳展示了一手除了賀小樂其他人都未見過的功夫。
他舉起兩根手指,得意地說道:“我這兩根手指,很少有夾不住的東西。”
賀小樂知道,他這話已是謙虛。陸小鳳的這兩根手指,簡直就沒有夾不住的東西!
司空摘星卻覺得陸小鳳在吹牛,他當即給陸小鳳出了個難題:“那西門吹雪的劍你夾不夾得住?”
賀小樂瞪大了眼睛,關於這件事他當然也好奇了很久。
西門吹雪卻搖了搖頭:“我的劍不殺朋友。”
司空摘星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花滿樓卻已皺了皺眉頭。
他道:“劍也可以用來切磋而不是殺人。”
西門吹雪道:“可我的劍隻會殺人。”在他眼中,不殺人的劍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人出劍如果還有顧慮,那他的劍絕對稱不了天下第一。
賀小樂抿了一下嘴,他想起了和西門吹雪走在同一條路上的東方不敗。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東方不敗和任我行梅莊之戰說給西門吹雪聽。
一方麵,他怕像拜師張簡齋這件事一樣影響到西門吹雪的未來;另一方麵,他又想讓西門吹雪看一看相同卻又不同的路。
西門吹雪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陸小鳳當然也看出來了。
正巧花滿樓和西門吹雪話不投機,陸小鳳怕兩個人談崩,乾脆扯開話題,問賀小樂:“小樂,你想說什麼?”
賀小樂咬了咬牙,說道:“我想講一個故事。”
這個時候忽然講故事似乎有些不想掏出自己家底的嫌疑,在場的卻都知道賀小樂不是這樣的人。
陸小鳳笑著道:“既然要講故事,當然要有美酒。”
司空摘星頷首:“不錯,月色這麼好,沒有酒豈不是可惜?”
就連西門吹雪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花滿樓眉頭舒展,笑著搖了搖頭。
花園,月色,涼席,鱸魚,美酒,五位少年圍坐在一起講起了故事。
賀小樂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一位少年。
他在一個以強者為尊的教派裡,摸爬滾打,汲汲營營,一路爬到了教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