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要好好活下去。”
那是少年第一次違抗她的命令回了頭,可隻來得及看清女子嘴角那抹轉瞬即逝的笑容,她便化作漫天齏粉,消失的無影無蹤。
“母親!”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飄落著的殷紅色楓葉扭曲、變形,化作鮮血蜿蜒而下,一道又一道,淹沒他的眼睛,視線所及之處隻剩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謝清殊一下子從夢中醒來。
夜涼如水,冷月當空。
青年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上一世每日都夢到這慘烈的一幕,最開始夜夜驚醒,再後來便習以為常,睜著眼到天明。
冷風從窗外吹進來,正值深秋,風裡透著幾分寒意。
謝清殊任其拂過身體的每一寸,心頭卻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桌上燭火搖曳,屋內忽明忽暗,屏風後麵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謝清殊眼底寒光乍現,“出來。”
屏風後的人磨嘰了一會才鬼鬼祟祟走出來。
得知原主給謝清殊下藥後,桑寧火急火燎趕來棲寒峰,又躡手躡腳潛入房間。
本以為會看到什麼香豔露骨畫麵,沒呈想對方在睡覺,她不欲打擾,準備偷偷將藥汁換掉,誰料他突然醒了過來,她做賊心虛趕快躲了起來。
青年倚在床畔向她看過來,“師妹深夜不請自來可為何事?”
桑寧心虛道:“聽說師兄生病了,我不放心過來瞧瞧。”
“不放心?”青年視線落在她手裡那碗黑色的藥汁上,似笑非笑道:“不放心我沒有按時喝藥嗎?”
“不,不是!”桑寧將碗背到身後小聲道:“我是怕入了秋,夜裡涼,師兄照顧不好自己容易舊疾複發。”
話音剛落,對麵傳來一聲低笑,青年清冷的眉眼在燭火晃動下,莫名透著幾分詭異,“有勞師妹掛心了。”
“哈哈,沒事沒事,師兄身體要緊,我看這藥都涼了,我去給師兄重煎一副。”桑寧端著碗飛快往外走。
“師妹且慢。”
桑寧猛地刹車。
身後的青年幽幽開口,“此藥用靈力複溫後亦能飲用。”
什麼都喝隻會害了你啊!
桑寧轉過身,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藥二次加熱容易失了藥性,我看還是再煎一副更為穩妥。”
謝清殊雙眸低垂下來,“夜已深,還是不勞煩師妹重新為我煎藥了。”
桑寧立刻道:“我不怕麻煩的。”
謝清殊道:“我怕。”
桑寧:“……”怕你個大頭鬼。
她深吸一口氣,端著藥慢慢朝他走過去。
謝清殊冷眼瞧著少女離自己越來越近。
和上一世一樣卑劣的把戲,那時他卻天真地以為她在向自己示好,毫不猶豫地喝下那碗湯藥。
情毒瞬間蔓延至五臟六腑,他像是被一把大火點燃,渾身血液燒得沸騰滾燙。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厭惡自己的身體,為了保持清醒,他將匕首狠狠刺進心臟,強行逼出體內的情毒,才至於淪落成一個發情的淫獸。
看著少女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謝清殊微微勾唇,月牙白的寢衣底下,一根細長的琴弦絞著蒼白的手指,青年輕輕撫著,隻待獵物自投羅網。
然而變故隻發生在一瞬。
“哎呀!”隨著一聲驚呼,少女腳下不知被何物一絆,整個人失去重心向前摔去。
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麵而來,謝清殊猝不及防被她撲到床上。
他下意識扶助她的腰,少女腰肢纖細,隻手可握,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衣物傳遞到他的手心,細而軟的發絲輕拂過他的頸項,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酥癢。
周身殺意驀地消散,謝清殊麵上罕見地劃過一絲茫然。
“抱歉抱歉!”
少女快速從他身上爬起來。
然而,手中的藥碗已然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