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建於東華山山峰,東華山四周有群山相連,綿延起伏滿山蒼翠。
從幽深峽穀之中升騰起的薄霧輕靈氤氳,似縷縷飄帶繚繞於青山之間,山間又有不知名的野花團團簇簇地競相開放,為這本滄瀾悠遠的畫卷添上幾分婉約柔媚之意。
寧歡一路登山一路賞景,倒也覺得這大昭寺不負其名,連小野花看著都頗有幾分意趣。
走至半山腰,主仆三人決定休息片刻再繼續走。
寧歡坐著,閒不住地四處打量。
旁邊有一對主仆也在休息,她狀似不經意地看向那位生得美麗的夫人。
她瞧著容貌頗為出眾,黛眉修長,眼眸瑩然有光,肌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一派端莊嫻雅的模樣。
通身的裝扮瞧著低調卻精致,不似尋常人家用得起的,想來是位身份不低的夫人。
但她看著大氣端方,溫柔嫻靜,又叫人不由地心生好感。
又是一位美人。
美好的事物總是令人心情愉悅,寧歡微微翹起唇角。
寧歡暗暗留意著身旁這對主仆。
卻聽夫人身旁的丫鬟請罪:“奴才該死,竟犯了這丟三落四的毛病。”
奴才……還是位滿洲夫人。
夫人和善地寬慰她:“不必如此,我們也許久未登過山了,哪兒還記得這些。”
“離山頂也不遠了,一會兒上去自然有水喝。”
寧歡悄然打量著她,見她麵色有些發白,瞧著似乎有些體弱。
丫鬟還是請罪。
寧歡略略思索,這位夫人瞧著頗合她眼緣,咳。
不如結個善緣認識認識。
她便拿著一壺還未用過的的水過去,柔聲道:“夫人可是需要水?我這兒還有一壺沒用過的,不如贈與夫人。”
誰料那丫鬟竟警惕地看著她。
寧歡暗暗納罕,是她裝得還不夠溫柔嗎。
夫人朝她善意地笑了笑:“怎敢勞煩姑娘,一會兒姑娘路上沒水喝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寧歡笑道:“夫人多慮了,我帶了兩個丫鬟,她們還拿著多餘的,您就安心用吧。”
說罷,她將水塞進丫鬟手中。
夫人神色溫柔,溫聲謝過寧歡。
寧歡瞧著那丫鬟接了水卻
遲疑不用,隻覺好笑。
她走過去,親自倒了一杯水。
飲儘便拿著杯子在丫鬟眼前晃了晃,依然笑意吟吟地:“這水沒毒,放心給你家夫人用吧。”
丫鬟看著她,神色一僵,心知是自己戒心太重誤會了人家,賠笑地朝她福身。
夫人看著她這般舉動,覺得新奇也覺得好笑,她向寧歡歉意地笑道:“姑娘恕罪,我這丫鬟自幼就謹慎過頭,無意冒犯姑娘。”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理解。”
夫人讚同地點點頭,接過丫鬟手中的水。
寧歡便坐在旁邊厚著臉皮和她搭話:“夫人,我看您身邊就這一人,上山怕也不大好走,不如咱們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夫人聞言,莞爾笑道:“好啊,看來還得麻煩姑娘一段路了。”
寧歡笑眯眯道:“不麻煩,路上有您這樣美麗溫柔的姐姐作伴,我高興還來不及。”
夫人聽著她的稱呼隻覺好笑,她掩唇笑道:“姐姐?我的年紀怕是都能做姑娘的額娘了。”
寧歡看著她端莊嫻靜的麵容,一本正經地誇讚道:“姐姐說笑呢,您這般模樣看著也就大我一二歲。”
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若是與姐姐一同走在路上,旁人必定覺得我們是一對人見人愛的姐妹花。”
夫人被她臭美的模樣逗得不行。
她的丫鬟卻麵色有些古怪地看著寧歡。
姐姐?主子的妹妹,不管是哪種妹妹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
好容易爬至山頂,寧歡已累得不行,玉棠和玉瓊連忙扶好她。
富察氏看得直笑:“寧歡啊,你年紀這麼小,爬上山來竟還不如我了。”
“富察姐姐自幼練習弓馬,我哪兒比得了。”,寧歡連連擺手。
上山途中這位夫人告訴寧歡她夫家姓羅,可稱她為羅夫人。但寧歡偏要叫她姐姐,她便告訴寧歡她母家姓富察,帶的丫鬟名叫望春。
富察是滿洲姓氏,滿洲女兒與男子一樣,大多自幼練習騎射,極擅弓馬。
是以這位滿洲出身的夫人看著雖柔弱,實際的身體素質卻是比寧歡這樣漢家女兒強上不少。
富察氏含笑搖頭:“快歇會兒吧,棠兒快讓你家小姐喝些水。”
玉棠照做。
富察氏陪
著她待了一會兒才與她話彆:“寧歡,我這就要去尋我家老爺了,這便與你告辭了。”
寧歡朝她揮揮手:“好的,希望日後有緣還能再見富察姐姐。”
富察氏看著她的動作,隻覺好玩,她笑著應她:“好。”
真是個有趣的孩子。
寧歡本意是來賞花,但看著不遠處的大雄寶殿,本著優良的“來都來了”精神,便帶著玉棠和玉瓊過去參拜。
她看著大殿中寶相威嚴的佛,心中不覺變得肅穆。
雖然她自小接受馬列教育又堅定地信奉唯物主義,但誰讓她遇上穿越這樣一點也不唯物的事。
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