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落就一頭栽進了濃濃夜色中,不見蹤影。
江玉瑤並沒有立即關窗,而是撐著頭瞧著裴行修消失的地方。
他果然還是幼時的他。
這個世間大部分人都有兩張麵孔,而有些人卻表裡如一,隻有一顆炙熱乾淨的心。
王府的人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找到王越的下落,王夫人急瘋了,問遍了東陽城內有名有姓的人家,結果都沒人知道王越的下落,兒子出了事,偏偏王大人又不在家中。
急得王夫人日日以淚洗麵,聽說眼睛都要哭瞎了。
遠在省裡的王大人知曉此事亦是心急如焚,他隻有這一個嫡子,膝下雖還有兩個兒子,但那兩人皆不成器,隻會給他惹禍,唯有王越出類拔萃,胸懷大誌。
可以說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個兒子身上,如今驟然得知他出了事,當時就暈了過去,蘇醒後省裡的人憐他愛子之心就特批讓他先回東陽,而賑災一事則暫且交由東陽的同知蘇大人。
王知府知道此事事關緊要,若是做得好或能升遷,但一時的功名又怎能與他的兒子相提並論?
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連夜就收拾行裝返回東陽。
路上,他憶起兒子曾說過侯府的江姑娘,言語間似是能與江姑娘成事一般,他當時並未細問,可如今據下人傳信,兒子是從江姑娘的府邸中出來後就失蹤了。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江姑娘雖看著柔弱,可畢竟是侯府的姑娘,那樣的人家哪怕主家不動手,下麵的人隨手打死個人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越想越心驚,隻恨不能背生雙翅飛去江玉瑤的府邸問個清楚明白!
連日的大雪總算消停了,多日不曾露麵的太陽高掛蒼穹,溫暖的陽光驅散連日以來的寒意,屋簷上的雪逐漸消融,雪水順著青瓦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江玉瑤起身焚香,雪白的手指捏著一柄銅質的香勺擺弄著香粉,漫不經心地問:“他們還沒找到王越的屍體?”
抱月搖頭:“還未。”
江玉瑤輕笑一聲:“還真是一群廢物。”
“給他們點提示。”江玉瑤說:“再拖下去,老鼠可就溜走了。”
抱月正要回話,文興略顯尖細的聲音卻從廊下傳來:“小姐,王府又來人了。”
“這次是王大人親自帶人來了。”
江玉瑤眼眸閃了閃,王大人前腳剛從省裡回來,後腳就來她這兒,看來他是知道點什麼了。
“讓王大人在堂屋稍待,我即刻就來。”
江玉瑤出門前從鏡子裡瞧了眼自己,裡間是淡藍色的交領長裙內襯銀邊,最外邊則是件雪白的狐皮大氅,襯得她小臉雪白動人,她思索片刻,傾身從脂粉盒中沾了點紅塗抹在眼角的位置,瞧著像是剛哭過一般。
王知府自打進了府便一直四下留意,若非顧忌著江玉瑤侯府姑娘的身份,他早就想把他們抓起來挨個審問了。
“王大人。”堂外傳來專屬於女子的清脆聲音,他忙放下茶盞起身相迎。
“江姑娘。”
江玉瑤淺笑道:“這還是王大人第一次來我府上,不知有何指示啊?”
王知府謙道:“指示不敢,隻有一事請教江姑娘,敢問江姑娘可知我家犬子現在何處?”
若王越真是死在這兒,他便是拚著這條老命不要也要為兒子報仇!